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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就你们这种谈判专家的水平,换成我已经羞愤自缢了,还敢出来抛头露脸耍杂技,班门弄斧。”
周围所有的警员脸色瞬间拉黑,即便再对闻名遐迩的燕大师有憧憬敬仰之情的,此刻也被他一番针讽性的冷血说辞给浇成一洼死水。燕大师是傲慢自大不错,但他是心理领域的一座珠穆朗玛峰,是不可超越的人物,有骄傲跋扈的资本,他们无可挑剔嫉妒,但是他今天的这番说辞过于无礼,潜台词就是指摘他们分局的队员都是一群只会杂耍的猴子,没真才实学的草包,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
众警员的脸色可以用调色板上的颜色来形容,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都有,但是同仇敌忾,还是那句老话,若是人的眼神能够刺穿人,燕大师身上早就被凿穿千百个窟窿了。
反而是脾气素来以暴戾著称的陈赵翔一反常态,扬声大笑道:“阿晗你说说理由,我们局子里的谈判专家,怎么就不如你这个心理届的大师了?”
“我问你,那个病人的情况有调查过吗?”
“那是肯定,来之前就调查过。”陈赵翔从属下手里拿来档案,翻到病人家庭成员那一张道:“张培源,祖籍陕西铜川人事,十八岁到申城发展,二十三岁与同是陕西籍许某结婚,生有一女张春黎,现已十六周岁,三年前一家三口回乡途中遭遇车祸,张氏许某当场身亡,女张春黎神经病变,于02年八月接受誉巷精神病院医师治疗,次月被判治疗无果,需入院进行深度看护,至今满三年零一月十三天。”
“啪”的一声,陈赵翔阖上档案文书,眸色变得深沉:“就在半年前,也就是05年年初,张培源收到来自誉巷精神病院的律师信,兹其欠费高达六万余额的住院费用,逾期若再不交付,便将张培源父女双双告上法庭。”
所以,他是要带着有精神病的女儿一起走?
说到底都是被钱逼到这种地步。
恩心自幼吃过不少苦,和恩母初到云南的时候不是没受到过穷困的迫害,那时每天早晚两餐,每一餐只要有一个鸡蛋她就会开心的不得了,即使中国十多年间进步飞快,生活条件改善后顿顿都有肉吃,她也不会忘记儿时,恩母那饥寒交迫到清癯的脸。
因为曾经刻骨铭心,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她感觉到往昔的痛纷沓至来,抬起头,眉心皱起的花纹像极了一朵玫瑰,看着远处站在栏杆外瑟瑟发抖的父女两人,那个男人长得黑黑瘦瘦,年龄与陈赵翔相差无几,却一头白发,脸上坑坑洼洼填满了穷迫潦倒的黄斑,女儿分明长得不差,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睛里没有光,死气沉沉就像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离他们不远处有三位谈判专家,两男一女,几番试图靠近张培源,都被他突发的激动情绪,带着手中发亮的刀具喝退。
天台上的风很大,谈判专家的声音并不高亮,恩心听不清楚,倒是张培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吼出来的话比喇叭还要清楚,一字一顿的。
“你们说的都是从书里看来的!一看张相就知道小时候根本没吃过苦,根本不知道每天饱一顿饿一顿的感觉,看见有好肉好菜都不敢吃,就怕下一顿连白米饭都没有的滋味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他吼得声音开始嘶哑,眼睛里红血丝快滴出水来,整整三天没有合过眼,做出带女儿一起走的决定也是迫不得已,痛不欲生。
“我和我过世的老婆都希望春黎能每天都快乐健康,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四季如春,黎明阳光。”男人看着十六岁的女儿,羞耻的几乎哭了出来:“可谁叫我们穷,我们没钱,只能被社会压在最底层,生个病的钱几乎是我全部的继续积蓄,可你们医院说是给人关怀,却又冷冰冰的比尸体还无情!”
他指的是院方提出若不交款便要把他们告上法庭的行为。
三个谈判的人事见他情绪失控,嘴里说着安抚的话,人却迟迟不敢上前,犹豫不决在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