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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如何怪得了他们,人一生下来就是自私的,世上又有几个活雷锋,甘愿奉献的呢,养大照顾子女,为的不就是将来他们能照顾自己么。
恩心叹气,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刺猬似的毛发有些扎手:“我不知道燕晗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但是他们一定视他若珍宝,晗,欲明也。意思是雪后初晴的早晨,寓意天将明。迎接美好的清晨,给予希望!他是他们的明天,是他们的希望。”
然后,她在心里小声说,我不知道,燕晗在别人眼中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在我眼中就是早晨的太阳,是光明的希望。
是那朵,开在恩心星球上,最美的向日葵花。
燕晗的外婆在此间一直沉默,偶尔朝恩心投来几许探究的目光,欲说还休,终究但是叹了口气,没有开口。
恩心感受到她加在自己身上的深沉感情,却因生疏的缘故,一时琢磨不透老人家的想法,只能讷讷得寡言,饭后她带着小石头坐在能望见云卷云舒的小院子里,继续教写字。
老人收拾好了残羹冷炙,搓了搓手对躺在竹榻上假寐的少年说:“燕晗,你跟我进来。”
躺在竹椅上的男人微微睁开眼,觑了觑前面门外的两个身影,嘴角往下弯了弯,起身跟着老人进屋。
珠溪的房子外是破败的残垣旧墙,里头的装修更不精致,八仙桌腐朽得一只脚无法沾地,手摆在上面都是摇摇晃晃的,里面儿有点像申城的老弄堂,好几家人家住一个门洞里,屋子很小,却极其温馨的住下一家三口,或是四世同堂,家里的墙壁会上贴着老祖宗的画像,必然会有一个小屋子来祠堂祭拜烧香,古韵味特别浓重。
外婆带着燕晗进了小屋,点了一炷香,手里捏了一串佛珠,对着那金佛念叨几句经文,方插入青鼎,又抽了三根给燕晗说:“就当替我们恩心拜了。”
燕晗平生最厌恶之事有许多,其中之一就是迷信,他认为求天不如求己,人都做不到了,老天如何替你做到,又不是玄幻仙侠游戏。所以,但凡家里遇上磕头拜祖宗,烧香拜佛一茬,燕晗从不参加,变了法子编了幌子,都不会跟着大人去。
可是,没想到这厮坚持喜恶分明的良好德行多年,最后喜欢的东西一个都没到手,不喜欢的事物,却屡屡为了一个女人而打破接受,打翻身仗多年依旧以失败告终,最后老老实实的和新媳妇儿,站在上帝的面前,交换了戒指,互许了终生。
当然,这都是多年后的事。
眼下,燕晗接过香的时候,是嫌弃的,心想要不给外婆面子,才不给蘑菇妞儿拜。
但是行为上却远比心里想的诚恳,规规矩矩鞠躬磕头,念对了老祖宗的名字,摆上诚心入鼎。
“老祖宗,咱这可是拜的也拜了,跪的也跪了,心诚恳的不得了,要是您不保佑孙儿孙女们岁岁平安,那绝对是没阴德了。”
他小声嘀咕,最后加了这一句话,把香插上,眼眸子认真。
外婆坐进藤椅里,如同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不论春秋冬夏,喜爱拿着一把蒲扇无事扇去点烦燥之气也好,闭了闭眼看燕晗,这个男人今年已经二十了,跟自己的平凡女儿长得根本不像,只同记忆里的一个艳丽歌女如出一辙,虽然她们只曾在那对新人的婚礼上晤过一面。
“恩心她,跟你妈长得三分像,但是青出于蓝,许是你燕家的基因好,将来是个小美人。”外婆摇着身下的椅子,竹片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燕晗站在佛像前自顾自念经,晶莹剔透的眼皮合着,听了这话,睫毛微微颤了一颤,却不睁开,由得老人继续说:“字也写得很漂亮,是个有才又灵秀的好姑娘。”唠叨几句后,才重重从鼻翼里一哼:“你妈也是叫名利薰混了头,连这样的好女儿也舍得!”
“外婆。”他睁开眼,盯着那金灿灿的佛像,眸色深如渊海,“我妈造的孽,我来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