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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轰乱成一团,各种声音在重叠出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仿佛成百上千的怪兽在竞相撕咬搏斗,他再没有听到怀中有任何的动静传来,脚下的水渍开始凝结成冰,越接近雪山,触目都是枯枝与冰雪,急剧的喘息声,掩盖了原本微弱的呼吸,双腿麻木地疼。
爬上了雪山,摆脱了巨蟒,短暂的半小时路程,从深秋至寒冬,苏墨言几乎将三十年来的所有体能用尽,瘫坐在雪山顶上,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怀中冰冷的身体,她的胸口还是温热的,一直都是温热的,贴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还活着,这样的念头支撑着他一路奔来,支撑着他奔跑到现在。
虔诚地,他小心的动作像是孩童拆着自己最心爱的礼物,又像是圣徒高举着圣杯,自恢弘教堂中神圣穿过,热忱,骄傲,祈盼。
被冰冷液体糊住的视线落下,入目是一张惨白的小脸,平静沉睡的五官,精致而美好,安宁得仿佛从未鲜活过,她的胸口,他一直以为仍然滚烫的胸口,匕首深深刺穿的血洞,暗红的血液一直流,一直流,流成他幻想中生命的假象,沾湿他的胸膛。
痛。
比万箭穿心都痛。
比她曾经亲手一刀刺进他的胸膛还痛。
深冬的第一场雪,洗净了荒岛上所有的污血,抹去了所有嘈杂的生命,雪山之上,属于胜利者的旗帜在飘扬,他赢了,只剩下他一名幸存者了。
没了了暗杀,没有了对手,没有了相互算计,他如愿活到了最后,却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缓缓抱紧怀中冰冷的身体,混着冰雪,苏墨言小心地拭去那张小脸上的血渍,一点一点,直到那张玉白稚嫩的容颜重新出现在视线中时,他紧抿着的唇线极慢的,极慢地扬起一抹弧度,墨漆的瞳孔中再没有了一丝情绪,冷冷地注视着凌空飘扬的胜利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