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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河道向北南走的易邪,心里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天生跟老天爷混饭吃,跟黄土清水打交道,什么时候在外面闯荡过?别说现在,就是自己活过的这十四年,出门最远的路也就是姑姑所在的小王庄,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一步步踩着河道的石子儿,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心里不知哪时哪日才能返回家中再喊一声爹娘,更何况,前路凶险,自己又能否化险为夷?一个十四岁大的孩子,万一遇着乡亲们时常说的那种坏人,三蒙两蒙的保不齐就能把自己这条小命儿搭进去,更何况这动荡年间,还有无数匪人,如果真遇到他们,自己这庄稼把式哪是对手,定会被他们活剥吃肉,骨头往乱葬岗子一扔自此人间蒸发。
就这样,顺着河道一路往南,禹镇、漆镇、双酉镇,一直走到了如今的湖北地界,一路下来风餐露宿,毕竟不是每到一处就都有旅店大车铺可以挤,但即便是这样,这个十四岁的孩子还是在刚刚走进湖北地界时便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
这一天,天一擦黑,两天没吃饭的易邪钻进了一家旅店,这旅店并不干净,灶坑就在店面的正中央,大通铺上歪歪扭扭的挤满了人,这屋子里的味儿特别的全乎,恶心至极,但易邪明白,自己现在只适合住这样的店铺。
跑堂的伙计见生人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易邪,便立刻跑过来问道:“您打尖儿还是驻点?”
“铺上还有我的地儿吗?”,这是易邪这一路跟所有的伙计一致的头一句,乡下土人,自然问不出什么悠悠词句。
“嗯,有你的地儿,看见没有,炕梢儿那,清净”,说着,伙计用手一指。
一些一看,那炕席,黑得都已经发了油光,一看就是被睡了很久的材料儿,席子表面都被人的汗怄出了釉,倒是没有尘土,毕竟,这种大车店通铺,天天都有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