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宇而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船缓缓离了案,正是日头西斜的时候,余晖映了满江红,我让船夫和下人把矮桌搬到甲板上,就着夕阳下饭。
“铮儿,你看那江水像什么?”
“像什么?”
“像鸡蛋。”
裴铮余光一扫,“哪里像?”
“像被打碎在碗里搅拌的鸡蛋。”我指着船桨说,
裴铮轻笑一声,“是,很像……”
他看上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与我说话明显有些敷衍,我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摸到他身边,凑近了问道:“你不舒服?”
他怔了一下,摇头笑道:“没事,在想些事情。”
“不是说过了,只求逍遥快活,不想帝都那些烦心事吗?”我有些不快。
“不是帝都那些事。”
“那是什么?”我好奇问道。
“想知道?”他挑了挑眉,笑着斜睨我。
我诚实地点头。他勾了勾手指,我便附耳过去。
一口热气吹在耳畔,耳垂被他不怀好意地亲了一下。“晚上来我房里,我告诉你。”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与他相处着实奇怪得很,不管是调戏他,还是被他调戏,好似占了便宜的都是他,怎么算都是我在吃亏!
我捂着快滴出血来的耳朵,摸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一开始,我以为裴铮晕船,但看上去又不像,至少不像我晕车那样,脸色苍白,晕眩欲呕,生不如死,不人不鬼的模样。他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但单单是“恍惚”二字,便已经不像裴铮了。
他心里真有事,我却不知是什么事……
我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几近赤、裸,他在我眼中却仍是一团迷雾,难不成真要我爬上他的床撕开他的衣服,他才会露出他的真面目?
我心情郁卒地坐在甲板上对月长叹,手上拎着一小坛子酒。得益于母亲自小拿筷子沾酒喂我,我只要自己不想醉,那喝个一坛还是没问题。若自己买醉,像上次在小秦宫那样,那不多几杯便会熏熏然了。
这回倒也不想喝醉,反而越喝越清醒,看着月亮也越看越大……
这船会一直南下,直到姑苏,这也是传言中漕银被挪用亏空,疏于治理而导致节段淤塞的那段运河。
我心中的打算,裴铮怕是猜出了七八分了,另外两三分他猜不到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不确定他对我的喜欢有多深,能坚持多久,能容忍多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离得了他。
母亲常说,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最多就是伤心三五年少吃几碗饭失眠几个夜晚瘦几斤,过了十年八载另结新欢共谱爱曲生个儿子其乐融融了,谁还记得谁是谁。
可裴铮何许人,凭什么要我为他伤心?
我问过母亲,自己对裴铮这感情,是否来得太快。
母亲说,怕不是来得太快,而是我发现得太晚。他情根早种,只等发芽,结出一颗相思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