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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被赶下车了。
司机对我笑了笑,然后上车,发动,开走了。
我站在校门口,看那辆车隐没在夜色中。
莫名地心慌。
我看着手里的钢笔,一点都猜不透顾承中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他。
真烦。
回到宿舍后,我把那支钢笔收起来,放在柜子的最深处。再也不想动。
第二天,何律师到学校找我,让我签署了一份文件,上面顾承中已经签字,我看到他的笔迹,简单的签名,遒劲有力,有种大家风范。我看着文件迟迟没下笔,何律师说,“小唯,你要相信,顾先生比任何人都适合做你的监护人。”
我呆呆地看着何律师,心想,当真这样吗?
可为什么我觉得,若是签了这协议,往后我和顾承中便有扯不清的关系了呢?
但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最终,我还是签了。何律师代表顾承中跟老师做了对接,更换了监护人联系方式,一切妥当后,也是中午了,叫上林阳,我们仨一起在学校外面的小饭店吃午餐。
到此,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我一身轻松。
两天后,我那位监护人便要返回上海。
之后的两个月,日子过得飞快,我们几个人都留在二班,班主任也还是苏老师。齐瑶去了文科班,我们偶尔会碰面,但都是视若无睹。
第一次月考,我们班拿了全年级综合第一名,年级前十名,有六个都在我们班,苏老师高兴坏了,自己掏钱买了些零食水果,在周五的晚自习上开了第一次茶话会,有才艺的同学表演才艺,会唱歌的唱歌,当晚,还用班费发了奖励,我考全年级第一。奖励了二百块,他们几个调侃着要我请客吃饭,说散伙后一起去嗨皮。
那一次,我语文考得特别差,六十分的作文平时我能拿五十五以上,但那一次,我作文只拿了四十五分。老师的评语说,感情诚挚,柔情缱绻,感情细腻拳拳,但学生就该学习,作文不是言情小说。
因为,那次的作文,我写了篇抒情的散文。谈情说爱的,高中老师最见不得的,他们总喜欢铺天盖地的排比和对仗,讽刺的手法或者诗句般的赞美。跟八股文有的一拼,细致到每个段落应该怎么引出排比,怎么提出论点,怎么张扬论据。我偏偏不怕死,反其道而行之。
我那篇作文,写了林阳。
虽然冒险,但那一次,算是我做过轰轰烈烈的其中之一了。我不后悔。
下午上语文课讲评试卷时,老师先说了作文。题目是开放式的,就叫你想对某某说的话,题目自拟,内容不限,体裁不限,除了诗歌外。林阳想看我的分数,我死死捂住不给看,他说,“前面都做得挺好的,作文分算错了?”
我心虚了,捂住试卷,但还是被他看到分数,林阳惊呆了,“你写了什么鬼东西,四十五分?”
“你管我-”
然后林阳死活要看,就跟我扯了起来,老师正好看到,就叫我名字,“杨小唯,你给大家念念你这次的作文。”
然后我就懵逼了。
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我趴在桌上,垂死挣扎。
“别磨蹭,赶紧的。上讲台来念。”老师说。
谁能给我一把刀,我想自杀!
然后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念出了我写给林阳的第一封“情书”。
前面都是小打小闹的抒情,念到中间。我就脸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底下几十双眼睛看着我,期待着后面的内容,我弱弱地看了一眼林阳,他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满脸的笑。 △≧△≧△≧△≧
他身侧,是午后明媚的阳光,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外跳进来。
“而我每当潜意识里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都会想到你-”念到这里,我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我自己能听见了,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别害羞啊,写的挺好的,念大声点。”
我悄悄撇了一眼林阳,看到他的笑,我忽然来了精神,心想,怕什么怕,不怕,念就念!我?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开嗓。有感情地阅读道,“而我每当潜意识里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都会想到你。你说话的表情,你的语气,甚至连你的?音尾翼的轻颤。我没有要求很多。一把摇椅,一个旧瓷杯,一本厚书,还有深秋日光下我身旁熟睡的你。”
“到了冬日,当落雪爬满你的肩膀,你的眉间,你整个人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像极了北方不惹尘埃的冰雪,你望我笑,眉眼千千,一寸一缕的融化我心里的尘荒。我看着你,放下所有的不安,此刻我的心里平静的像是春天的湖水,碧绿的,温柔的,渗着一湖水泽装着碧清的水藻,不动声色。”
“隔着深深的青草在对岸望着你,想拂你的眉眼,想替你擦去清霜薄露,想给你指腹的温度。我想的远远不是迎上你的眼睛而已。你比喻过你的心像是跛脚的瘸子,沉默寡言。每一步都走的摇晃凌冽,惶惶不安。你无法安心的停留。清风朗月也无法让你停留。雨天没有你的影子拥抱我。每走一步,如履薄冰。我喜欢来日方长这个词,情深似你。大风里没有穿旧的衣服包裹我,往事般般,内心酸涩。”
念到尾声,我声音浅了下来,抬头看着人群里那个白衣少年,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一脸的平静,明亮的眸子穿越人群看向我,带着似水的柔情。我望着他,缓缓念出那一句,“我只是想和你有一个一起撑伞的未来。”
我只是想和你有一个一起撑伞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