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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一眼脚边上那只支楞着杂毛的丑狐,忽然就很想掰开沈墟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千年聊斋。
“狐狸精也有男的么?”
沈墟继续发出灵魂质问,一张脸上满是困惑。真实的困惑。
他涉世不深,平生所见所闻都不出这悬镜峰,而与他最要好的殷霓平日里最爱讲些志怪传奇,什么鬼狐报恩,鹿神复仇,陆判换头,简直倒背如流,信手拈来。
小时候常洵等师兄弟都受不了殷大胆,故事讲一半就夹着尾巴嗷嗷乱叫,只有小沈墟安之若素不动如山。久而久之,殷霓的听众就只剩下沈墟。沈墟也并非一点不怕,只是喜怒惧哀不显于外,实际上常被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后来殷霓讲,他就听,听完从不说害怕,殷霓引以为知己,讲得愈发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这事儿进而发展成沈墟的一大童年阴影。
眼下一系列鬼魅魉魍的传说争相涌进识海,沈墟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凤隐便是从这半步瞧出了他的怯意,心道不会吧,狐狸成精这种骗骗三岁小孩儿的村野志怪也能信?嘴上却顺着往下接:“世间万物皆有阴阳,狐狸既有公母,成了精自然也分男女。”
“啊,原来你是只公狐狸。”沈墟恍然。
窝在一旁三言两语就被强行更改性别的小母狐:“……”
明明是人却自认畜牲的凤隐:“……”
尊主头很疼,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伤的。
“你的伤好了么?”沈墟在洞口仗剑徘徊。
凤隐当然知道他问的是那条狐狸后腿,但他自与风不及比拼内力震伤心脉后,胸口一直瘀滞钝痛,所以一句“离大好还远着呢”答得倒也不亏心。
他此番受伤,表现的浑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思跟踪调戏小瞎子,落在旁人眼里只怕会以为他可能就伤了根头发丝儿。事实是这伤势极凶险,倘若放在寻常高手身上,不死也得残,哪怕根底深厚救治得当,也需静养数月。他折腾了这大半天,又是爬山,又是淋雨,竟像是完全不把这条命当回事儿。
沈墟又踌躇一阵儿,道:“那你好生躺着养伤。”
凤隐闷咳了几声,咽下口里腥甜的铁锈味,笑问:“你在那儿乱晃什么,不进来么?”
沈墟冷白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衬下泛出些不易察觉的血色,他蠕动嘴唇,低声说了句什么,洞口强风呼呼灌进来,凤隐没听清。
“我饿了。”凤隐眼皮发沉,内息凌乱,胸口恶气翻腾,耐着性子招手,“也乏了,你快些进来,莫让我三催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