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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老六似也非寻常之辈,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拱手道:“原来是剑阁众少年英侠,孔老六失敬了。”
他嘴里说着失敬,却仍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里,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敞声道:“诸位方才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孔老六说剑圣大侠急人之难,行侠仗义,此乃美言颂扬,居心谈不上,不过是缅怀往烈遗风,心向往之罢了。”
“你若只美言颂扬,我们也不来寻你麻烦,但你为何又牵扯些旁的有的没的?”常洵沉脸道,“你说我门晏掌教是凤隐魔头的父亲,那剑阁岂非魔教姻亲?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剑阁如今加入正气盟,自然要与众盟友同仇敌忾和衷共济,你这般浑说一气,非拉剑阁与魔教沾亲带故,难道不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同盟义气?用心如此卑鄙险恶,晏掌教当初便不该救你!”
他这话说得全不留情面,孔老六倏地张大眼睛看他,就好像他鼻头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儿一样。
常洵被他瞧得有些发虚:“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我说的难道不对?”
孔老六冷笑道:“我要是风不及,手下全是这般的脓包弟子,剑阁一代不如一代,也是早死早解脱。”
辱及师门,常洵怒火大炽,刷地拔剑出鞘:“老家伙出言不逊,我这就教你尝尝脓包的厉害!”
出手便是一招“风过无痕”,往孔老六胸口横扫过去。
孔老六双手抓着椅子扶手,连人带椅往后急退,常洵疾步去追,瞄准椅脚弯腰挥扫,不料对方又连人带椅高高跃起,竟从剑上轻捷跃过。
此时两廊上窗扉洞开,好些脑袋伸出来观战,说的毕竟没有亲眼瞧的刺激,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鼓噪喝彩。
常洵举头一看,但见好多张激动面孔,众目睽睽之下越发不敢掉以轻心,否则万一输给一个说书的糟老头,岂不丢尽了剑阁颜面?
他见孔老六始终屁股不离椅子,知对方存心羞辱,越发铆足了劲儿去劈砍椅脚,非要迫得孔老六双脚沾地不可。
孔老六控着椅子纵跃闪避,上下翻飞,连蹦带跳,好不精彩。众人只听椅子格棱格棱乱响,长剑刷刷劈风猛斫,两人俱是愈来愈快,愈来愈快,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端看谁先出错,落了下风。
沈墟倒没想到这个说书的竟有几分真本事,也瞧出来他在打斗间对常洵百般忍让,颇有广阔胸襟,不禁另眼相看。
“这个说书的可来头不小。”只听玉尽欢在旁慢道,“他是‘路歧七侠’中排行老六的知晓老人孔经纶,据说他天上地下,古今中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沈墟奇道:“他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玉尽欢不以为然,缓摇玉扇:“世人夸大其词而已,我瞧他是样样知晓,样样稀松,一孔之见,一知半解。”
沈墟又问:“那什么七侠里,还有六位是什么样儿的?”
“‘路岐人’,也就是游走艺人,他们每到一块地方,就在街市中空旷处圈起场子表演,自由来去,行踪不定。除了说书匠,另外还有六人分别是悬丝傀儡艺人苗金线,小唱名角孙婆惜,弄虫蚁艺人万禽,扮神鬼的李无常,耍掉刀杂技的关真奴,最后还有摆摊算卦的神算子卜阴阳。”玉尽欢逐一列举,最后缀上不客气的点评,“一些花里胡哨的手艺人,不好好做本行营生,非要来蹚江湖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