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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墟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就像野兽濒死时呼哧的喘息,夹杂着鱼儿离岸缺水时扑腾的动静。
院子的雨里站着一位紫衫客,他瘦而颀长,头戴一顶宽大的笠帽,帽檐紧压在眉际,投落的阴影遮去了面目,一滴雨水正自笠帽边沿缓缓滴落,落在他手中那根九节紫竹制作的洞箫上。
他的脚边,躺着三具尸体。
沈墟认出了其中一具是孔经纶,他大张的嘴里黑洞洞的,鲜血长流,已被割去的舌头就攥在他自己的左手里。那只是块干瘪僵硬的死肉,乌血凝结,筋膜萎缩。
沈墟实在不知道人的舌头竟有这般长。
孔经纶的右手里,则握着一把带血的短刀。看样子,他是自己割下了自己的舌头。
当然,没有人是会自己把舌头割下的,他一定是被逼的。
离他两步远的尸体皆是一剑封喉,一具的身边散落着几条也已僵死的毒蛇,一具手里还死死攥着把九环大刀,死不瞑目。
箫声戛然而止。
卜阴阳的铁扁担已击碎了长风。
他当然要为惨死的兄弟报仇。
紫衫客也出了手,他从那支洞箫里抽出一把剑,一把很短、很薄、很轻,柳叶一般的剑。
铁扁担重若千钧,挥舞起来带起阵阵罡风,卜阴阳一声狂吼,平地跃起,扁担朝紫衫客的头颅砸去。
他的吼声十分短促,因为他的扁担还未落下,紫衫客的薄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右掌,“噗嗤”,剑刺入,又拔出,剑尖往下,接着又贯穿了他的脚掌。
剧痛使卜阴阳浑身颤抖,他一双眼睛爆出精光,脸上肌肉急遽痉挛,腮边黑痣上的长毛簌簌抖动:“还,还我三哥、四哥、六哥的命来……”
他左手倒拖扁担,扁担一寸寸扬起,白光一闪,一星血箭喷出,紫衫客的剑又朝着他的心脏刺落。
但卜阴阳没死。
因为沈墟救了他。
他跌坐在沈墟背后,还能说话:“无情箫柳眉剑,惆怅阎王秦尘绝。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呵呵,好一个秦尘绝,我路歧七侠与你何仇何怨,你要这般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