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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审计对象相继离席,整个会场气氛陷入尴尬,所有人指责的目光全数向正诚事务所全体人员集中,更有人向联系事务所的孙副总发难,责问他何以如此草草把关。孙副总又气又急,都没与其他大佬通气,悍然起身宣布会议结束,甩袖离席。走到正诚大老板身边时候,他愤然怒问:“怎么搞的?”
正诚老板也是一脸晦气,心说原来是你们内部自己都还没搞定,害我们事务所被人当了出气筒。见孙副总指责,他也没好气,但又不便对客户拉下脸,回了一句:“我究竟该听哪一方的?”
孙副总不答,速速离去。正诚老板也带人非常无趣地离开,大家心里都觉得,这整个儿是个闹剧。
朱丽出了会议室就哭开了,本想承担起责任,到外面打车先回家,避开大老板的气头,明天再到事务所递交辞呈,由大老板发落。但快步走出大门看去,外面车来车往,就是没有城市常见的出租车。这个地方太偏僻,有无证经营的黑车,但没证照齐全的出租车。
朱丽没胆坐那黑车,直接打电话给明成:“明成,你快来接我,我在明玉他们集团公司的总部。”
“朱丽,你在哭?怎么回事?”明成非常警觉地问,“是不是明玉欺负你?”
朱丽怨气冲天:“你来接我,多问个什么?”
明成非常为难,但不得不告诉朱丽:“朱丽,车子被朋友拿去了,有买家要看车子,试驾一下。要不你等着,我打车过来接你。”
买家?朱丽一听,连询问的力气都没了,呆了一下,便关掉手机,切断电源。什么人,要紧时候指望不上,还得替他操心。卖车这么要紧的事,明成怎么都没事先来电话商量一下?但朱丽根本没法集中精力为明成卖车不与她商量而生气,她心里充满恐惧,非常担心里面的会议。她很希望她果断迅速的退场能挽回事务所的信誉,让事务所不致失去这单大宗审计。她希望会议慢慢开,大家有充足时间讨论,有讨论就说明大家都有诚意,只要有诚意便一切好说,只要能把审计拿下来,大老板就不会太生气。否则,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大老板的雷霆震怒?朱丽只望能躲过今晚。
但是事务所两辆车子,只有一辆有司机,就是大老板的一辆。朱丽在外面彷徨,就是不敢上那辆黑色本田雅阁。
可朱丽心中临时抱佛脚,还没念上几声阿弥陀佛,便见一帮人从集团大楼里面出来。来人中包括明玉,他们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朱丽连忙退入车子,她不想被明玉看见,更不想看见明玉,这人太狠了,她怀疑明玉进入会场时候已经盯上她,所以嘴角挂着很是狰狞的笑。大家起码是熟人,不能会前提醒她吗?为什么非要拿她开刀?是借机报复吗?那可真是找到好机会了,起码,明玉今天打中的正是她朱丽的七寸。
朱丽坐在车里双眼喷火地怒视明玉在她附近取车,看着明玉一脸轻松地与旁人闲谈后钻进车子,脸上没有一丝害人之后的沉重或者负疚。据说有种职业刽子手杀人不眨眼,杀了人后依然能拿握刀子的手抓馒头吃,那种人,是绝对的铁石心肠。
但朱丽的愤怒都没持续几秒钟,便被身边司机的自言自语打断,“出来的这几个人都像是有地位的,个个都有不错的车子。是不是里面会议结束了?这么快?我得先打开空调。”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朱丽顿时只觉天旋地转,呼吸停顿,心中最担心的一件事看来已不可避免地发生。明玉他们这帮人出来,会议还能开得下去吗?她这时真想冲出车子,拉下脸皮求明玉带她回城,以免碰到丢掉大宗业务后凶神恶煞般的大老板。但是,她挪不开脚,她绝望地发觉,她的腿不听脑袋指挥。
而大老板,终于无可避免地出现了,老远就看见他甩着手,大步流星,身姿如被斗牛士挑逗得怒不可遏的公牛。司机一看不对,早跳下车拉开车门迎候,而朱丽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她吓软了。
大老板坐进车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只眼泪汪汪犹如小鹿斑比的眼睛恐惧地看着他,一只指甲修饰整齐的精致小手紧紧捂住嘴唇,不让啜泣声音逸岀。大老板本来想骂,见此只觉胜之不武,当下眼睛一闭,嘴里闷声闷气吐出两个字,“回家。”
一路鸦雀无声,直到大老板一声不吭在家门口下车,大家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后面小魏安慰朱丽,“小朱,你今天被人做了借口。其实我们失去机会,主要原因并不在你,原因是对方集团公司内斗,有一帮人抵制审计,有一帮人急需审计,审计起因上不得台面,他们集团老板还躺在医院,众人已经闹着分家清查资产。双方角力结果是抵制的人势力占据上风,导致我们白去一趟。老板后来大概已经意识到幸亏没蹚那摊子混水,否则,万一对方老板救治过来,我们以后将非常难以收场。你别害怕,老板不是轻易降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