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8:旧案寻踪(出书版) 第17节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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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舒道:“徐静发病时,一般是咬手掌。要形成这种血泡,一定是有用力捂嘴的动作。”
李建伟道:“嘴皮破损和小血泡有很大可能是捂嘴形成的。癫痫发作,除了咬手掌,也会捂嘴。正是这个动作,造成了窒息。”
张小舒道:“癫痫发作要经历强直期、阵挛期和恢复期,在强直期会发生抽动,口吐白沫,还有吼叫声。别墅很安静,如果有吼叫声,楼下应该能听到。更主要的是死者的床特别整洁,看上去就是死者在睡梦中死亡,李主任刚才也讲到了这一点。如果因为癫痫发作而导致窒息死亡,应该有一个较为凌乱的现场,被子或床单上会留下白沫痕迹,即使被子和床单上没有,嘴巴四周都会有。我没有发现白沫遗留,只看到了嘴皮破损。”
李建伟道:“癫痫发作时,如果无人照料,病人是无法自救的。死者保持仰卧姿势,注意,她没有侧卧,分泌物造成了窒息,这正是造成死亡的原因。大量白沫进入气管,造成了窒息。支气管内有少许液体,也能证明这一点。至于你提到被子和床单没有白沫痕迹,原因正是白沫进入气管。”
两个法医有不同的意见,且不能互相说服,支队长陈阳无法做出判断,问道:“老李,张小舒的说法是不是有可能成立?”
李建伟摇了摇头,道:“现场勘查、解剖结果和毒物病理化验,都不支持这是案件。”
朱林、宫建民和陈阳是近些年的三任刑警支队长。三任支队长各有特点和优点,朱林办案水平最高,宫建民擅长协调关系,陈阳为人低调且非常谨慎。此时遇到有争议问题,陈阳没有偏听偏信,道:“此案不仅是市局在关注,专案二组也盯着此案。你们两人对死因有不同的看法,不要急于下结论。明天早上9点有案情分析会,结合现场勘查和排查工作,再作出判断。”
离开殡仪馆,李建伟开车,送张小舒回刑警老楼。以往从殡仪馆回来,车内气氛轻松自在,李建伟会放点音乐,说几个笑话,或者聊聊解剖。张小舒不擅长讲笑话,却是好听众,该配合的时候还是配合得挺好。今天,两人在尸检结论上存在严重分歧,李建伟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张小舒的说法表面上看起来有道理,实则过于教条化。可是,这个随和的女法医变成了犟拐拐,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他有些生气,开车时便不说话。
张小舒见李建伟板着脸,也没有主动说话,脑中浮现出徐静仰卧的样子,心道:“如果真是癫痫导致意外,无论如何,睡衣和被子不会如此整齐。”回想现场以及右颊部黏膜上的小血泡,她越发坚定自己的看法。
车到刑警老楼,李建伟道:“现在想明白没有?”张小舒道:“没有想明白。”李建伟道:“明天各抒己见,你不用照顾我的情绪。”
刑警老楼外面有一道围墙,围墙外全是这些年生长出来的高楼。高楼下,刑警老楼有几分不合时宜。张小舒第一次与平时很尊重的直接领导发生了冲突,准确来说是提出了不同意见,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她取出钥匙,手伸进铁栅栏,打开了挂在铁门后的大挂锁。
这是很老式的锁门方式,从朱林时代的刑警支队开始就如此,到了现在,仍然在使用。
五楼小会议室仍然有灯光。张小舒知道,肯定是侯大利在看卷宗或者投影仪。她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五楼的灯光,这才回到寝室,喝了一杯咖啡,随手拨了拨吉他。
吉他沉默了许久,被拨动以后,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它等着主人继续抚摩,等了许久,主人已经离开了房屋。它默默叹息一声,躲在阴影之中。
五楼和六楼是专案二组驻地,相对封闭,一般人不能进入。张小舒走到四楼和五楼的铁门前,停下几秒,下楼,来到三楼资料室。她坐在侯大利经常坐的位置,拨通了侯大利的电话:“大利,我在三楼资料室,有事想要和你谈一谈。”
几分钟后,侯大利出现在门口,道:“你刚从殡仪馆回来?遇到难题了?”
张小舒道:“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难题了?”
侯大利道:“我是刑警啊,观察是基本功。你从殡仪馆回来,一般情况下,回家第一件事情是洗浴、换衣服。今天你进屋后,应该喝了一杯咖啡,但是没有洗浴和换衣。更关键的是你叫我下来,心事重重。这个心事应该与解剖有关。在现场时,你就和李主任有不同意见。在解剖后,意见没有消除,反而更加对立了。”
张小舒脸上慢慢出现自嘲笑容,道:“你的眼光太毒,会让人不放松。我不知道这是优点还是缺点,但是在工作中肯定是优点。我能和你讨论徐静之死吧。”
侯大利道:“我谈三点吧。第一,我是省公安厅命案积案专案二组组长,负责侦办江州两起牵涉面很广的命案积案。在我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有权了解江州新发命案。第二,徐静死了以后,宫局在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看过现场,明天还要参加案情分析会。第三,这是在办案场所。你可以跟我谈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