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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作答,倒把沈青蔷接下来预备好的若干句回话全数堵住——不知道为什么,在胡昭仪面前,青蔷的气势总是无端地矮下去,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初次求见博学宿儒的童生,连一双手脚都浑不知该向哪里安置才好。
胡昭仪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意阑珊道:“贵妃娘娘,我的性子您不知道,我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您现在身居高位,有吩咐,直接开口就好。”
青蔷眼见自己来时的一番盘算全然泡了汤,心中苦笑不迭。“径直”开口?究竟怎样“径直”法儿?难不成要她对胡昭仪开诚布公地说:“我不想做皇后,也不想做五殿下的养母,请你帮忙想个主意?”
——在这皇宫里……不、不,在这人世之中,说什么做什么,谁不是藏着掖着,拐弯抹角的?谁又能真正清楚直白、坦坦荡荡?
胡昭仪笑望她,却道:“你们成天到晚这样过日子,难道不觉得累么?”
沈青蔷只觉得有一把小刀子戳进了她的胸口,一颗心骤然紧缩起来,连声音都变了:“昭仪娘娘,您说……什么?”
胡昭仪呵呵笑着,说道:“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想要什么就直说——你连这个都不懂的话,我倒真有点同情你了……”
青蔷哑然。
——她的确是不懂的。她早已习惯了瞻前顾后、察言观色,早已习惯了尽量七转八弯不留痕迹地将别人引向她预先设计好的目的地。事事提防,事事怀疑,谁也不能相信,谁也不敢相信……累么?还是早已习惯了这份劳累,麻木到连“累”的感觉都消失了?
她只觉在胡昭仪面前,自己的舌头仿佛都打了结,再也不听使唤,迟疑半晌,方才犹犹豫豫重复道:“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想要什么就直说——怎么可能呢?”
胡昭仪哈哈一笑,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可能?除非你太过贪心,一样都不想舍,一样都不愿丢;嘴上说着无欲无求,实际上却跟个守财奴一样,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占全了……长此以往,自然像只冬天里冻坏的猫崽子,你一碰它,它浑身的毛就全都竖起来了,瞪着眼睛冲你呜呜叫。”
冬天里冻坏的小猫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