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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于是一道上了马车,季十一抖抖缰绳,就此将马车驶去了徐松寒的府邸。
郁棠原本还拿定主意不同他讲话,可随着徐府愈来愈近,她看着长街两侧那簌簌扑闪的红灯笼,心中顿时起了些莫名的焦灼与慌张。
“你真的要陪我一起去吗?”她压着车帘向外又瞧了瞧,“徐大人若是不让你进门怎么办?”
毕竟徐松寒的脾气向来古怪,帖子上也十分醒目地写明了此番只邀请郁棠一人过府。
“那连正门都不让我们走的老顽固的府邸有什么好去的?”季路元半边身子斜倚在边榻上,冷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手中的青玉瓷盏,“况且我也没打算进去,就在车里等着你。”
他含着满眼的信任与尊重望向郁棠,伸手在她发顶上揉了一把,“这事从谋划到实行本就都是你一人在做的,现时大事即成,我何必要在此刻掺上一脚?”
郁棠偏头蹭了蹭他的手指,“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她紧张地扯了扯袖子,“万一今番行事不成,那……”
“无妨的。”季路元摩挲了两下掌中尖尖的下颌,“一开始我便说了,归返平卢一事无需你忧心,机会不会只有一次,只要耐心等待,我们总能回到平卢去的,大不了最后破釜沉……”
他倏地一停,及时将那所谓的‘大逆不道之言’咽回口中,“总之今次的机会本就是你努力得来的,即使不成事也无甚大碍。”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徐府的侧门前,徐纳川代父迎客,正一脸春风和气地候在门外。
“公主。”他上前行礼,示意一旁的婢女搀扶郁棠下车,“父亲已经在府中等着了,公主这边请。”
郁棠点了点头,壮胆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提着裙摆迈出两步,临到车门前却又蓦地停下,踌躇不安地回首望了季路元一眼。
她似乎完全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中含着何种惹人疼爱的忧虑与胆怯,季世子被她如此瞧着,心头应时便是一软,仿佛又看到了幼年那个学泅泳时不敢潜水,学骑马时不敢疾跑的乖怯郁小花。
将掀未掀的厚重车帘遮着外间的半边光景,被死死拿捏了两辈子的季世子轻叹一声,微微向前欠了欠身……
车门前的郁棠尚且还处在一种即将面对严苛夫子的张皇之中,冷不防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眼睑处的娇嫩肌肤就已经被季路元不轻不重地划拉了一下。
触感麻麻热热,且因着季世子指腹生有薄茧,郁棠甚至还从中感受到了些许微弱的钝痛。
她出于本能地阖了阖眼,然而却是很快便睁眼笑了起来。
——这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
幼时她不敢屏气下水,不敢纵马疾驰,季世子严苛归严苛,却也总会如此沉默着抚过她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