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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和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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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1959年我在湖南浏阳师范读书期间。六月底,家里突然来电,说家中有急事要与我商量。我请假急速回家把事情办妥了,又匆匆返校。返校途经湖南醴陵县城,下火车到汽车站一看,平常热闹的汽车站冷清得无人光顾。往墙壁上看去,一张“三天之内停开浏阳的汽车”广告收入眼底,我木纳了,口袋里揣着五块钱,除购汽车票之外,只有两餐便饭的费用。
在时间紧迫又缺钱的情况下,我在汽车站周围转悠了一会儿,最后下决心步行七十公里到湘赣公路上搭乘去浏阳县城的班车。
我从醴陵县城出发正是下午四点半,太阳离地平线还有两杆高。当时我的行装简便,一只背包里装着两件单衣服和一条洗澡巾,漱口缸扣在口袋带子内甩在背包外。我摆动双手,放势沿醴浏公路往前走去。
在那少车缺汽油的年代里,公路上人稀车少,相当寂静。路边的草木和天空中的太阳关照着我,我则将那些树木、小草快快地抛开去,希望关照我的太阳慢点儿西沉。可是随着路的延伸身影也拉长了,太阳西沉了,身影也消失了。
大约走了四个小时,来到一个叫做白兔潭的小镇上,找到一个火铺,歇下脚来,觉得脚腕有点儿酸,肚子觉得有点饿,向店主要了饭菜吃下,滔了热水烫脚。
我伏在八仙桌上磕了一会儿,身上的燥热慢慢跑光了,脚腕子也不酸了。当时一轮明月挂在东天,银光撒在大地上,如同白昼。原打算在这里过宿的念头被这朗月给打消了。我急急地付了伙食费。又急急地上了公路,朝浏阳南边一个小镇——大瑶方向奔去。
醴陵东边的白兔潭小镇到浏阳南边的大瑶小镇相距约四十公里;沿途山头密集,山势稍高,是丘陵向山地的过渡的地形。蜿然曲折的公路或越山脊而过。或旁山而通,两旁树木密集,房屋稀少。山静静的。银辉撒在林间,显出灰黛颜色。路静悄悄的,自己挪动的脚步发出“嚓嚓”的响声,待回音过来,似乎后面有人跟着。皎洁的月亮挂在天空,照得公路明明亮亮,犹如白昼,斜斜的身影伴着我急速前进。明月、疏星、密林、村野、身影、回音与我为伴,我一点也不感到寂寞。抬头挺胸,摆动双手,热燥的感觉,害怕的心情……都被这美好的夜驱走得无影无踪。
大约急走了六七个小时,东方显出了晨曦,我已到了目的地——大瑶镇,此时感觉有些疲劳。一位店主打开了大门,正在做早饭。我进屋向主人打了招呼,向他介绍了身份,说明了原委后,便借了主人的竹床睡觉。
躺下身来立即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太阳挂在东边天上一杆多高。我爬起来,跑到汽车站看车讯。由江西开往浏阳的班车上午十点从这里经过。
一个人在旅途中,心情很难静下来。便又上了长萍公路向浏阳县城方向走去,大约九点左右赶到牛石汽车站。就近买了几个葱饼充饥,同时买了一张去浏阳县城的汽车票。
从醴陵县城到牛石汽车站约有130华里,其中主要路段是晚上走的。通霄单独步行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通过这次跋涉就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积跬步而有千里”两句成语理解透了。
我夜行百里鼓舞了浏阳师范醴陵藉的同学,第二年,几个男同学相约用了两天时间走完了我的夜行路。
日奔夜走,在我的一生中频频发生,由于脚步勤,为工作、生活带来许多方便。
我坚持走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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