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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是什么?是钱老笔下的《围城》,还是小龙女住的活死人墓?又或是一个大杂院,每天为了琐事吵吵个没完。梅影不知道,她心里没底,在追寻爱情的路上,她有了超乎她年龄的倦怠与疲惫,在认命的同时又心有不甘。她甚至想像着冷旭有一天会再次出现在她生活里,只要他还喜欢她,还要她,她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与他携手天涯。
一向讨厌繁琐的梅影被结婚前的一系列准备搞得莫衷一是,她想放弃,可又提不起勇气来,她很清楚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和那张连她自己都难以认同的文凭,再也找不到这么闲逸的工作,父母离退休还早,妹妹也因了周凯他爸的帮忙换了个更好的工作。她不能以怨报德,周凯那张脸看着看着竟也渐渐习惯了,现在不是有整容的吗,以后让他去修饰美化一下就行。至于生孩子,她若不生,他妈又岂能强迫她,反正以后会搬出去住,见面少了争执也就消失了。
今天还要去四楼找领导在结婚申请上盖章,心头又是一阵不爽,因为公司是周凯他父母的下属单位,她很不习惯那些谗媚的嘴脸和恭维的话语,在那一刻,她自己仿佛也成了攀权附贵之人。
漫不经心地走进人事部办公室,手里拿着结婚申请去找人事部主任盖章,办公室很安静,只有一个女孩子在靠里的桌上整理着文案。梅影走过去,那女孩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梅影,真的是你啊,我刚来就听说你也在这里上班。”王燕玲笑眯眯地望着她。
王燕玲?怎么她也剪短了头发,少了从前那份活泼和俏丽,却多了几分干练与稳重。她居然坐在办公室里,从前跟她是上下铺,莫非今后还要被她踩在脚下不成?
“燕玲,你也在这里上班吗?我怎么一点不知道。”虽已事过境迁,校园的光阴已不再,但燕玲走到哪里都比她高一头。梅影在一楼大卖场做着销售员,而燕玲一来就坐上了办公室。一个人的命运总是离不开家庭背景,但她依然不羡慕,反而燕玲从前要与她真心的结交也被她一次次漠视。
“梅影,可真不够意思,要跟周凯结婚了也不通知一声,前几天才听我爸说周叔叔家要办喜事了,新媳妇还是我的校友,没想到他结婚的对像是你呢。他父母跟我爸是一个单位的,他们家前年才搬到我们大院来,听说他是北大毕业的,你行啊,除了帅哥就是才子,一直就觉得你挺有魅力的,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啊。”
梅影没有留燕玲家的地址,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的家跟周凯家是一个大院,看来有些缘份是注定会继续下去,不过也好,婚后的生活难免乏味,跟周凯他妈处一个屋檐下总会生出事端来,以后心烦时去燕玲家坐坐也不错。
“我有什么魅力啊,都快一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头发剪了却更精神了。我还是从前的老样子,一点也没瘦下来。燕玲,坐办公室啊,不错嘛,听说要来个副主任,不会是你吧?”
“开什么玩笑啊,我哪能坐那位置,现在给主任做秘书呢,说白了也就是一打杂的,我也想去一楼卖场的,可我妈死活不让我去。昨天一来就听说你也在这里,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刚来上班又不好四处串,还寻思着晚上去周凯家找你呢。昨天从他们家楼下过,那装修动静可大了,看来他妈是下了血本哦。”
“唉,不说这些,晚上我把柜里几个小伙伴叫上,咱们一块吃个饭,然后再去舞厅跳跳舞,重温一下当初在大板楼跳舞时的那份快乐,咋样?”
大学两年,如果没有燕玲的帮助,梅影估计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虽然监考不严,但总得有人拿给她抄才行啊,心底里还是对燕玲存着感激的,可一想到身份的悬殊,仅存的一丝感激也烟消云散了。现在好了,以后她们可以同出同入,地位一旦没有了太大的悬殊,梅影又似乎找回了当初来这幢大楼报到时的优越感。
“梅影,你找主任吗,他开会去了,有什么事一会儿我替你跟他讲吧,下了班就去找你哈,不见不散。”
把申请递给燕玲,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梅影心里还是开心的,上面有个人帮忙,接下来的事就不必她亲自去操心了,以后公司里有任何风吹草动,燕玲一准儿第一个告诉她。燕玲她爸的官职应该更高些,听说她妈还是妇联的主任,难怪每次去周凯家总会见到花园的后面有几栋很别致的房子,燕玲家应该就在那里,而周凯他们家住的是物价局新盖的职工楼,说是职工楼,可里面住的全是当官的,每一个房间都宽敞明亮,也经过简单的装修,这个三室一厅可比梅影的家大了一倍都不止。看来还是做官好啊,享受着优于常人的待遇,还可为自己的子女谋福利。
站在柜台里左思右想,突然想起都没关心一下燕玲的终生大事,哎,算了,既然人家都没说,也不好多问了。梅影早就说过异地恋总免不了劳燕分飞的,不是谁都有丹姐那么好的福气。再说了,燕玲那男朋友家世一般,想来她家人也不会同意,从前她们俩偶尔也会聊聊,她知道燕玲的父母必会要她寻个门当户对的。若周凯不是她男朋友,她倒是很想给燕玲引荐一下的,虽周凯爸爸官职低了些,但周凯的北大头衔还是令很多人侧目的,不过燕玲肯定是瞧不上周凯的。
梅影觉得自己是个怪人,明明都快要成为自己老公的男人,却还一门心思想要推给别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梅影,你们不会也这么早下班吧,要不我去办公室等你们。”燕玲挎着包站在她跟前了,她已经下班了。
没有办法,行政人员总是享受着比他们这些底层的人更多更好的待遇,梅影他们这些卖场的员工总是要九点以后才能离开。
“燕玲,你饿了就先去吃点,一会我去找你。”
“没事,我八点半下来帮你一起收拾吧,这么久没见你了,等一会又有什么。”燕玲又坐着电梯上楼了,梅影把徐燃叫了过来。
“燃燃,今天不是李丽和王阳轮休吗,你现在骑车去通知他们晚上一块儿吃饭,吃了饭的也要来。刚才跟我讲话的是我从前的校友,还是我上铺呢,我们俩一年没见了,晚上咱们一起去乐乐,怎样?”
“梅姐,你又请客啊,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要不这次我来请吧,你看你这又是要结婚又要装房子的,把你的钱留着吧。”
“你个小鬼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存钱的习惯,那些事都是周凯家该操心的,我又不花一分钱。每个月给你那钱你又不要,还不如花出去更让我心安理得。”
“好吧好吧,听从梅领导的安排,这就去叫他们,一会我就不过来了,早点去把位置占好,再把菜给你们点好,不用说,又是你们家巷子那家吧,他们几个都吃上瘾了,都是你害的哈。”徐燃话音一落就闪人了,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没有不嘴馋的,巷子口李婆婆开的麻辣烫味道实在是不摆了,光是看着那些盘里五花八门的调料就会不自觉地咽口水,更别说那锅里的麻辣鲜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