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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时不时就可以看到柳修远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早上起床的时候,这家伙捧着一铜盆温水和沾了食盐的柳枝条在我门外候着;我吃饭的时候他在旁边服侍我布筷;我练字的时候他帮我研墨;我乏了他就主动提出帮我捶腿。如此周到的伺奉,让我开始怀疑,我府上的下人是不是只有一个。
我叫来管家王叔,委婉地向他提出一点意见。没想到王叔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九爷,您吩咐过我们洗漱,布筷这些琐事都不必做的。您说您喜清净,不愿旁人在您身边碍眼。”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反思起来。
我这辈子投了个好胎,成为了万恶的封建阶级大少爷,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但毕竟接受了二十来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理念灌输,人人平等的意识已经刻在我骨子里,之前在现代时不显,到了这个处处讲究尊卑有序的古代,才发现自己的思想有多格格不入。我没有改变这个社会的雄心壮志,也不想被别人当做异端,所以借口喜静,避开了下人太过殷勤的贴身服侍。
那为什么我就能如此坦然地接受柳修远的五星级服务?我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主要是柳修远的问题。
那家伙把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不带一丝讨好或惶恐,整个人的神态和动作都很自然,让我也跟着觉得接受他的服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家伙看着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但内在和他亲娘一样善于玩弄人心啊!
我感觉我好像一只傻鸟,一边啄着小孩撒下的米粒一边主动跳进了人家捕好的陷阱里。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让王叔结了柳修远这个月的工资,把他赶出府了。
那家伙不知羞,赶他他也不走,我把门合上了,他就跪在大门外的青石板上,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他留在王府他就起。
格老子的!我什么时候要为一个小毛孩子退让了!我心里也火大,这种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关心他的人就范的手段一向是我最讨厌的,我吩咐了下人别理他,就回书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顶多被街坊议论两句,又不掉一块肉,跪在石板上的膝盖可是他自己的,他都不珍惜还指望我帮他珍惜吗?
抱着这个心态,我没理他。但他比我更犟,硬是跪了三天三夜,中途除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王叔偷偷给他送去的一点窝窝头和清水没吃过别的东西。
我有点后悔,这事的因说穿了就件小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柳修远真的不用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是让我去道歉,我又有点说不出口。
这事一直僵持到了第四日,我的亲哥来看我了,顺带把昏迷在门前的柳修远给带进来了。
我哥一进门就说,“外面跪运了的那孩子是你的私生子?”
我悚然一惊,脱口而出,“他跟你说了?”然后抬头看到我哥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意识到我不打自招了。
我哥吩咐王叔带那小子到客房休息,再请大夫去看看——鉴于我这个一家之主还要听我哥的,我哥使唤我府上的下人比我还顺溜,然后悠然地坐下,“说吧,你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我磨磨蹭蹭不肯说。“哥你怎么猜到的?”
“你小子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清楚你小时候什么模样?外面那孩子跟你年轻时一个印子刻出来似的,叫我怎么不往那方面想。”我哥弹了弹我脑门,略疼。
“我现在也很年轻啊。”我不服。
我哥嗤笑。“是挺年轻的,毕竟光长岁数不长脑子。”
“话说哥你真觉得我和那傻孩子长得像?我怎么没看出来。”那傻愣子只有我当年三分之一的颜值……好吧,捂着良心讲,他比我帅多了,我算个能打六十分的路人脸,而他就是能上电视的小鲜肉,还是顶级流量那种。我哥说我俩长得一样我都不敢相信,我哥有那么爱我吗?他看我滤镜那么厚?
“怎么不像了。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活脱脱一个你。”我哥失笑,“瞎子才看不出来你们俩的相像。”
哥你涉嫌人参攻击!
“好了别跟我扯嘴皮子。先跟我说说你的私生子是怎么回事。”我哥摆摆手,将话题扯回来了。
我哥就是当年把我从失恋漩涡中拯救出来的人,对这件事前因后果也很清楚。听我说完那孩子的亲娘是柳滟滟后,他的眉毛就皱了起来,那表情怎么说呢,就像一个挑剔的老丈人千挑万选终于看中了一个各方面都没得挑的女婿,结果查户口时发现对方家庭是地主成分。
“那么说柳滟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