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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觉得这回该轮到我找话题了。我想了想,道:“我住的是你的屋子?”
“我听教主说了,是这样的。”
“你屋里那两个哑巴丫头叫什么?”
居修远惊讶道:“父亲不知道?”
我耸了耸肩。“没人告诉我。那两哑巴又不懂书写。我只好自己给她们又取了个名字。”
“父亲取了什么名字?”、
“有点驼的那个叫小昭,脸上有疤那个叫小离。”可惜那两丫鬟都听不懂我的梗,我有点遗憾。
居修远唇边浮现出一抹笑。“那以后,她们就叫这两个名了。”
“她们本来叫什么?”
“一个叫无口,一个叫阿喑。”
我默了半响:“那还是用我取的名字吧。”这俩名字不是每次叫都在往人内心捅刀子吗?
这番闲聊下来,气氛融洽了不少。我等了片刻,又问:“辛鸿云管你叫小师兄,你们系出同门?”
居修远没什么隐瞒的意思。“我二人皆师从前教主。”
辛鼎天,前任魔教教主,黑榜第一的高手。他做居修远和辛鸿云的师父一点问题都没有,一他有资格,二他身份也合适。但这个回答还是让我沉默了片刻。我还记得不久前在市井中听到的传言:辛鼎天养子辛鸿云率银鬼刀等部众谋逆教主之位,右护法余容死战不退,就此身亡。我最终还是没就这个话题问下去,话锋一转,问道:“我看辛鸿云应该比你大,为什么他反而喊你师兄?”
虽然我觉得辛鸿云心智好像没有修远成熟,但是从外貌身高体形等能判断,辛鸿云应该比修远年长。
“教主年十八,是比我年长两岁。但我进门比教主早。教主当时不忿要喊一个奶娃娃师兄,就在师兄前加了个‘小’字。”回忆起往事,居修远的眼里似有怀念。
我捋了捋我是什么时候听闻辛鼎天收了个孩子当养子的。我记得我是在武林大会上听到的。武林大会三年一度。不是上一届,也不是上上一届······约莫是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届。那年辛鸿云应该六岁。那居修远起码四岁那年就拜了辛鼎天为师。
“习武辛苦吗?”
“习武焉能惧辛苦。”
然后又没了话讲。
我挠破脑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不想问教主之争的事吗?”修远轻声问道。
我幽幽地道:“你要是肯讲,早就该讲了。”
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跟我说这个。刚认祖的时候,我和他在客栈闲聊聊起魔教的时候,我第一次试探他的时候,我发现他伤了岑子默的时候。但他从来守口如瓶。
“现在可以了。”修远抬起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又可以了。
“此事事关教中机密,我之前不敢泄露。我刚得到教主批示,允许我向父亲透露部分实情。
“年初的时候,师父他走火入魔了。”
······
“去年冬,师父闭了一次关。他出关后,其他没什么异常,只是变得格外滥杀了些。一开始只是伺候的下人换得勤了,没人上心,直到有一回鸿云和师父意见相左,师父愤怒之际竟出手掐住了鸿云的脖子,我们才意识到不对。我们试探多次,发现师父此次闭关后心性确实有了幽微的变化,更加多疑,更加易怒,但——并不疯癫。就算我们拿着那些不算证据的证据去告知长老,也很难取信于那些对辛鼎天忠心耿耿的老人。
“杀几只蝼蚁在随教并不碍事,只有对自己人出手才是过错。师父虽比以往暴躁,但言行仍有条理,武功在闭关之后似乎更上一层辛鸿云将猜想说出,却只引人怀疑他的动机。然而眼见师父一天比一天滥杀,在那看似如常的皮囊下的灵魂日益疯狂,我跟鸿云商议,不如真的反了,才好逼着师父看病。
“这事很难。尤其是辛鸿云并不真的想反,所以那些因忠于教主而不屑于他这个叛徒的人不能除,还要一一安抚,实在困难。幸好除了我和鸿云外,也有部分聪明人也发现了端倪,加上有子车夫人做担保,我们才勉强稳住大局。”
我听居修远说了半天没提到余容,不由得问:“余容呢?她充当了什么角色?”
居修远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们谋划此事时,娘亲并不在山上。只有师父才知她的具体行踪。这是时有的事,我们本想日后再解释。谁知在起事那天,娘回来了。娘来到大殿时,正好看见我二人在和师父对峙。娘亲上前想护住教主。可那时师父被我们两个的背叛冲昏了头脑,以为娘亲也一起叛了,愤怒之下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生生挖出了她的心脏。”
我曾以为余容死了,觉得她死得太轻易,不像她。后来知道居修远实为辛鸿云下属,我隐约觉得她可能没死,只是藏了起来。而现在,我又得知,她是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拍手称快吗?不至于。难过?好像也没有。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当居修远说出她死时的情景时,就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我爱过的,现在憎恨的人,真的不在了。
我不知我脸上是什么表情,居修远揣揣然地瞧着我的神色,问道:“父亲,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