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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闲云阁内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似倾尽所有宫女、太监们来守夜,更不用说巡夜的侍卫及一些黑衣暗士。那一池遍地荷花不再受人瞩目,那阁楼之窗紧闭。烛火明明灭灭,烛光下两个身影似剑拔弩张。
宣妃早为大殿上闻人旭为洛烯然拖延时间而大为恼火,而退朝后宛妃更是亲自登门而来。虽然言辞仍然和顺,句句讲得闻人勋和闻人旭之间的兄弟情谊须得亲厚,但每一句无不旁敲侧击闻人旭是否有压谪之心。宣妃小心应对,虽然宛妃走时表示满意,但是宣妃深宛妃其人以及闻人勋的手段,而闻人旭过了晚膳还不来请安,更是担心吊胆,怕闻人旭一时不甚如大皇子般突然暴毙与皇宫某处。直至夜深,闻人旭才到闲云阁,且对再三逃避宣妃提及大殿之事,当下更是气不过,对洛烯然更是多了分嫉恨。
“不过是一个小商人,竟能令我母子如此因他争执,果真妖孽。宛妃数十年来与我和平相处,凡事概不过问,如今你为了一个小小商人,引得宛妃登门而来,若留得他恐怕我们母子,此生难安。”宣妃柳眉一竖,眉间杀意顿生。近二十年,她与闻人旭相依为命,不求闻人旭能继承皇位,但求母慈子孝,平安余生。闻人旭一向懂事、低调,从不忤逆她的意思,没想到今晚闻人旭为了洛烯然而与自己顶撞,不由生了夺子之恨。而且她更担心闻人旭有了断袖之癖。宣妃的表情一一落入闻人旭眼里,他知道宣妃对洛烯然的性别深有误会,而且她一旦知道洛烯然是女装的真像,恐怕洛烯然将更加危险。当下便有了主意。
“母妃,孩儿有一事相求。”闻人旭突然跪倒在宣妃面前,凛然道:“此事如果母妃不答应,孩儿此生再无意义,不如了残生。”宣妃一听大惊,想是闻人旭看出了自己杀意,想以死威胁,当下温言道:“旭儿,你且起来,你是娘的命,你若没了,娘亲还怎么活不去。本宫,放过洛烯然便是。”
闻人旭却是摇摇头,道:“儿臣所求另有其事。洛烯然虽然孩儿很想留着她,但是母妃若实在容不下她,要动手,孩儿决然不会拦着。”宣妃一听不是为了洛烯然,顿时心头宽慰,扶起闻人旭道:“你且起来,本宫答应你便是。”闻人旭这才站了起来,附身到宣妃耳边低声道。宣妃听完闻人旭耳语,不由神色大变,脸色苍白。
“旭儿,你何时有了此意?你可是不要命了吗?”宣妃连忙走到门外,确定门外无其他人,这才安心回到内室。闻人旭神色一凛,正色道:“母妃,我们过了十几年躲躲藏藏的日子,宛妃和二哥可放过我们了吗?一有风草动必然疑心我们头上。我们回京不过半月,今天宛妃可以为大殿之上小小商议而找上门来,如果来日朝堂又有他事,倘若有一日有人为我说了话,二哥必然以为我暗自结党,到时候我们如何自处?步步惊心何不自己做主命运。”
宣妃忙道:“所以咱们过几日便回去月落城,不再他们面前,他们自然疑心不到我们头。”闻人旭凄然一笑,“我们在月落城的日子可是真平静过吗?原父皇命人半月送粮,不过两年,送粮之人与每次传旨的太监都换成了二哥的人,他们连小安子都想动,若不是我与小安子自幼长大,感情亲厚,父皇特许,恐怕小安子早已不再我身边伺候。母妃,处处退,退至何时?父皇在,宛妃尚不敢动你,倘若父皇殡天,恐怕这遍地荷花也不过是一堆残骸。母妃,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护着孩儿,倘若孩儿有力量,何以让母妃流落城外,终日惶恐度日。孩儿只得这样方能与母妃母慈子孝,平安一生。”
闻人旭之言句句说中宣妃心事,宣妃深受震撼,虽然仍不答应,但总是有些心动。她担忧道:“旭儿,十五年前你大哥深受你父皇喜爱,皇后娘娘与皇上患难夫妻都保不住大皇子。何况如今你父皇虽然没有立太子,但是你二哥在宫内地位已稳,党羽众多,要撼动早已不易。”
“所谓党羽不是营私之党,二哥苦心经心如意坊,不就是用来维持党羽,而如意坊到如今羽翼未丰,仍不及净玉轩。我现在与洛烯然交好,据我所知,洛烯然心思蠢钝,如今她对孩儿已万分信任。二哥近年来为集私库让得许多州府贪脏枉法,孩儿对洛烯然晓以厉害,此人嫉恶如仇,到时候定然支持我。如此一来净玉轩为我用实则轻而意举。”闻人旭见宣妃神情松动,便接着说道,“有净玉轩的财力支持,自然有人为财归顺,自会将二哥罪行一一揭发。而且,儿臣相信,父皇对大哥的死因也必然很感兴趣。”
宣妃大惊:“你要重查你大哥的死因?你若追查此事,宛妃必然知情,到时候恐怕你大事未成便成了刀下亡魂。”闻人旭却是漫不经心:“这些年来,我已命人暗查,且渐有眉目,母妃大可放心,孩儿自然不会轻率行事!”宣妃听闻人旭此言,似乎他早有夺谪之心。不由神色一变,这个一直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儿子,自己似乎并不那样了解。
闻人旭见宣妃神色有异,似明白她的想法,当即解释道:“母妃不是早早便知道真相,只不过苦无证据。当初孩儿只想查出真相以慰大哥在天之灵,如今却可用来对质朝堂之上。”
宣妃与闻人旭彻谈至三更,宣妃虽然仍然担心一旦事败恐遭杀身之祸,但也深知闻人旭此行虽然是鱼死网破,认真想想确实也是唯一的选择。只得提醒闻人旭不能莽撞行事,一切得须万事具备,千万不可提前露出马脚。闻人旭见宣妃默许,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让他最初有这种是为了洛烯然,但是一旦成事,确是可以保自己与宣妃真正的平安。
这一夜宣妃与闻人旭二人阁楼上的身影无不一一落入黑暗中黑衣的人眼里,立刻便一一回禀告了宛妃。宛妃听至闻人旭下跪,想是宣妃听了自己的话正教训闻人旭,当即满意地点点头,遣退了下人这才安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