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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手谈于案上,孙文三十载才入儒圣,对杜青莲而言孙文隐士百年便不是为了读书,就为了赤云城腌臜巷里的一卷铺盖,掩去了当年这一代儒仙的所有锋芒,有人嗤之以鼻,儒院皆是书,然读这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古天下间儒圣便难出一人,孙文不爱入儒院,便是儒院这地满院皆只是书,他本就是闲云野鹤之人。
二人手谈,这棋上便瞧得出来,观棋如观人,孙文棋力平平,但若走其多是来者平淡,几步后才能晓得出他棋中真义,三十余载,仿佛看淡的多些,孙文一生传奇,然一生浪荡,就如浮萍,本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终究安生不起来,杜青莲这些日子摸透了其棋路,也就输少赢多,这花坊状元就是一脸不羁模样。
孙文笑了笑道:“你不是懂得猜心,可懂我现在想些什么?”
杜青莲盘腿于蒲团上,淡淡道:“你的心思也只有你最了解,我这猜心思上不了台面,这一念之间的事,如我这般外人,自然是猜不透想不明白的!”
孙文哈哈笑了声,将这桌上棋子一扫,好似不愿下了,倒于地上,淡淡道:“我也不知我想啥,就觉得想啊,想啊,就想我娘了,而今只觉得都忘记她生得什么模样了,年老了记性就模糊了,但这模样终究再心中刻着,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杜青莲摇头,捡了几块棋子,道:“气人,气人的很,你这下不过就不下了,才是气人,这般又一说,搅得我也想娘了。”
孙文懒得理会他这般道道,喃喃道:“记得她是多美的个人,就如山上的花儿般美丽,你不去瞧一眼,过了春就换了一个模样,再过了夏,就又是另一番模样,过了秋再不去瞧,怕又是另一年的花季了,娘老的快,现在就是再想去瞧就什么也瞧不见了。”
杜青莲摇了摇头道:“是啊,瞧不见了纵使再想,也瞧不见了,有时候仅觉得对不起娘,这些年,真就是对不起,想我活一世,只求个坦荡,若在自个娘面前,别说坦荡,就是说个惭愧,依旧难言的出,欠了终究是太多,怎么也还不完的模样!但终归是忘了娘生何模样了!”
忘了好?
忘了不好!
人得一辈子就在欠,欠谁的,也只有自己知,什么不拖不欠,那真就是屁话。
孙文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这年老了,想的事也就多了,矫情起来了,一思量间,就觉得这几十载白走了一遭,不过想了想就是卷土重来依旧是同一副德行,毕竟一辈子若是悔,怕是这一辈子都悔不完,能缅怀,但往往不过一晃即是,日子照样得过不是,活在回忆中却是陷得无法自拔了。
孙文笑着说道:“想当年,爹爹满山遍野的带着我跑,家前面那棵歪脖子树,还有那只断尾巴狗,一直跟我屁股后面跑啊跑的,现在都记不得它唤作何名了,小时候就打那玩,村前片地,家中小院,玩玩水,打打滚,也闹腾,开心的很,小时候就是简单的很,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爹叫我学武我便跟着学,娘就在一边看着我练,苦了累了,就给我擦擦汗,肚子饿了娘就给我东西吃,家中虽不富裕,但村中人却是黄发垂髫,怡然自得的很,一家人自得其乐比什么还开心不是,娘真的是极好,每日娘就于家中做了几道菜等我和爹爹回来,那时我就再想,爹爹与我两人能整日吃到娘的菜怕是这辈子都能笑着过了,家里没啥好东西,娘就做简单几样,这般一想,却是极其美味的一件东西!而今就是仙药灵丹也吃不出那味儿来了,人老了,嘴也馋了,这么一想,吃娘得东西我得自己去下面走一遭。”
很多东西,吃着吃着,嘴里就有味了,纵然难吃,但若死命的嚼,依旧能嚼出些味道,苦尽甘来,若是甜得多终究会腻味,咸多了就苦了,人世间这酸甜苦辣咸,往往不是绝对的。
杜青莲乐呵了一声,半天未言,良久才吐处一句话道:“记得有句谣里这么唱的,我虽不懂,但跟着哼,心里不是个滋味,出家人六根皆净,我就不知道娘是什么模样,总想知道些。
三岁:娘,肚子饿。
十岁:娘,凊采啦。
十六:娘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