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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妇好似多久没说过话了,膝下没一子,住这处怕是什么亲戚什么的也跑光了,死也死光了,估计哪天死了连个送终的人也未有,她是寡居一人,年轻时候,父母倒是在,几亩田地,有父母相伴,吃喝不成问题,但几十年前,父母去了,就留她,风风雨雨几十年一晃而过,她还是一人,姑娘时候她不嫁,再嫁就晚了些。
这寡居的女人,总会被人说闲事,不过这小村子,倒显得很太平,大家都是年老为伴,不见得谁会寒掺谁,年老了,得了点风湿,腿脚不利索那是常事,谁家没老人,估计这吃的也不好,床上盖着些薄薄稻草,能过的冬?
老妇世面见得少,这一辈子就这么在这巴掌大小的村里,守了一辈子,她见过赤云军队,见过那昭武校尉,银盔,铁甲,怕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那会兵荒马乱的,不过赤云不破,村子里就没啥事,也就没抢,一群老人,怕是这家有老小的兵头头们也不稀罕动手;见过那戍卒来村里抓过壮丁,那村里十六七岁的娃儿们,被抓了不少,这辈子算是看过许多东西了。
老人家心眼小,坐井观天这么一望,就是一个春夏。
老妇语态幽幽,好似说着那么一个故事。
仁宗三年,刚继位不久的仁宗打算这开辟疆土,宏图大业,将建这不世基业,那时候就喜欢跟玉徽打,玉徽过国势不弱,这一来二去,国家打的是不富了,百姓越打越苦,只差没造反了,兵不够,就到处抓些戍卒去守边,怕那后方朱雀打来,还得多拉壮丁去修城墙。而后朱雀当真来了,不过咱老百姓自然就是谁胜了便跟谁,根本没得选。
那仁宗说是仁,但没有一丝仁,说是攻了那泰安郡,就是大梁平原旷野,再无门户之限,怕是在那泰安郡就耗费了十余年,未打下来。那时这老妇还是小姑娘家家的,人们都唤她芳芳,就是那花香芬芳之意,那时候还是有些美貌的,上家来求亲的人儿很多,不过她倒是心有所属了,对门那家的憨厚小子,好像唤作阿牛,阿牛一人常常替芳芳家耕田拉犁的,两家说了个亲事,乡下没那么多顾及,郎情妾意的,就这么嫁过去了。
老妇的娘亲那是还给她梳妆问,不后悔吗?
不悔,不悔。
嫁了也就嫁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仁宗五年,泰安郡还是拿不下来,攻防战一年有余,玉徽气势如虹,终始两国夹攻,依旧下不来,据说当时城墙下光是尸体就能堆个好几尺高啊,人堆人,人挤人。仁宗自然不服,四处抓壮丁,芳芳还没过几天好日子,那阿牛就被强制抓去做了壮丁,与她一起被抓的还有好一些的人,当时村子不小啊,几十户的人家。
这抓去打仗的能回来的还真不多,芳芳苦笑着,这下怕是要做了个寡妇。
等啊等,一年又是一年。
对门的收来消息,三儿子都死于战乱中,那时候还来了个有读书人,住在那家中,写了首诗,第二日就走了,还将那老汉抓了去,记得那诗中一句念做,“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约莫记得那读书人姓杜,认得字少,也没多看。
这下还真成了寡妇。
当时种的桂花树,都半人高了,人还没回来,小娘子变成了俏寡妇,村里没那么多规矩,什么贞节牌坊什么的皆是无谓之物,父母年事又大了些,想着将他嫁出去,毕竟有人照顾不是。说了几门亲事,她还是不想嫁。
家里拿她没辙,问了,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