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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空借着烛光去看那几本书,可无非也都是些在再常不过的佛经,只是一看那书皮就知道这是些古董一般的东西。谁又知道清真为什么这么几本破经书夹再蒲团里呢。安予翻了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将它们原样放了回去。
他回到前院的时候,见外来的那对俗客屋里还亮着灯。他心想寺中早有规矩,一到午夜,各房中就不许再见灯亮,这要是被巡夜的和尚发现,报到主持那里,肯定又要责怨他没向客人交代。
原空走到安予房间外,刚要敲门,却听着里面传出女人微弱的**声。瞬间他便感到脸颊间热晕晕一片,胸口也通通直跳直跳起来。羞得他转身便要走,却又立刻停住脚步,身子轴在那里,心里也矛盾万分。这该是破律犯戒的勾当,却又好像充满无限的吸引力。他胸口似有小鹿乱撞,令他心思迷乱。他一边咒骂自己的可耻,却又忍不住死死盯着那层窗纸。原空虽是个静心修禅的人,可毕竟入门时间尚短,更何况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当青春时节,哪能没个浓情的念想。
听着屋内的欢愉之声,他脑海中竟渐渐开始想象那幅缠绵交融的画面,好像自己也衬入情景。他紧闭着眼睛站定在那里,双手紧紧地合十到一起,思绪里却早已色彩变幻。
原空本也是个面目清朗的俊美少年,铮铮的男儿身躯自有一番力量的美感。他感受着对方微颤的身体,从脊背一直吻到后颈,从胯间一直抚摸到胸口。彼此温热而细腻的皮肤交错在一起,他炙热的胸腔和她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嘴唇与下巴来回交替,恭敬的从她耳根滑到香腮,她忘情的转过头来,原空不经意一眼正看到她姣好的面目,却被吓的浑身冷汗,猛然间回过神来。
冷风习习,他仍旧木头似的站在那里。
回忆有种可怕的力量,曾经那些无法面对的事情竟会以这种方式主动找上门来。
原空深深吸了口凉气,再听屋里的声音便就犹如鬼魅幽灵,这是令他迷失沉沦的罪恶之声。的默念了句佛号,逃跑似的回了自己房间,更不理会那些关不关灯的闲事。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回忆是万万触碰不得的东西,它们如同洪水猛兽,一旦再次想起,它们会穿越时空,跳进现实里将你撕碎!
“贪念!贪念!”
“爱欲!爱欲!”
他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这些令他心神不宁的东西,耳朵却无可救药的继续回放着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此刻他的思绪已经不受自己的意识所支配,那颗不安分的心好像又要开始搏动。
在原空的世界里,这个夜晚因他们的到来变得那么不同寻常。
夜色由深变浅,而白昼不会因为你的梦没有做完而迟迟不来。整个世界也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静中有动的步伐,淡然又无情的向前开进,催促着世人一天天变老。
寺庙里的作息自然不像红尘市井,天还没完全放亮,和尚们就都早早起来,有的打扫厅堂,有的打扫院落。苏玉朦胧中听得外面有声音,便就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
经过夜晚的温情缠绵,加上昨天航行的疲惫,安予的生物钟并没有正常唤醒他。等他起床的时候,却见苏玉不在枕边。这时有个小和尚来送饭,说是苏玉同师兄弟一起都在正殿做早课。安予听了便没再去找她,吃过饭后就在寺里闲逛消遣。他走到寺院门口,见山间还笼罩着淡淡的雾霭,这山如云中仙境,其中藏着鸟鸣,隐着神仙,真当是片片海潮,阵阵松涛,危石天阶,山高路遥。这山林清清爽爽,没有半点沉寂老气。此情此景,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同这清晨一样年轻。他转回到寺里,正对着转烛寺大门的是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名曰天王殿。殿里供着持国、增长、广目、多闻四大天王,两侧是些珈蓝揭帝,护法诸神。天王殿东西两侧的墙头便是厢房。安予和弘真的四大弟子都住在西厢,其余东厢那边都是两人住着一间。东厢头上有个小门,上书“衡园”,这院落也独具别致,寂静清幽,自不和别的厢房一般,主持弘真长老就住在这里。顺着衡园与天王殿之间的小道便又来到另一个大院子,这里是转烛寺的主院。院中央有棵老槐树,树的一旁是口枯井。一座大殿赫然坐落在正中,那匾额有四五米长,上书“通心殿”三个大字。通心殿也是也是寺庙的正殿,殿内供着金身大佛,佛像威仪正立,半睁着慧眼,法相庄严。殿内横梁立柱、供桌长椅尽皆刷着红漆,地表墙面尽皆用青黑石板铺就。院落两侧还有四座偏殿,上首的是观音地藏,下首是文殊普贤,常年供奉,香火永传。从主院东一侧的小甬道再往前去,却被一大面墙挡住,墙体上以金字镌着“金刚波若波罗蜜经”,宏壮之景无以言表。绕过这经墙,便又来到后面的院落,只见这院里尽是一片沙地,西边是一座破旧的经楼,想来这是寺里收藏经书典籍的地方。可安予仔细看那经楼却觉得奇怪,楼子下面是个二三米高的大石墩,石墩往上才是木质的建筑。五七阶石梯架起来,正通着那石墩以上的第一层经楼。再看那石墩,上面盘着长龙,顺着龙头垂下的地方望去,安予这才注意到经楼边有片明晃晃的水迹。安予走近一看,却吃了一大惊,这哪里是什么水迹,竟是这地面上平白的有面清澈的湖沼,真如一晃明镜,又似一块银冰,无波无漪,这镜湖后便是一片片密森森的幽林绿竹。
安予从西边的甬道往回走时,转过那面经墙却听到一旁的小院里有劈柴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进去,正看到一个和尚坐在院子中央砍柴。
一见是安予,那和尚忙起身笑脸礼拜道:“居士远道而来,我却只顾着砍柴,失礼失礼。”
安予见那和尚一脸络腮胡子,身材高大,耳垂圆厚,一脸的凛然威武。安予见他十分客气,便说:“我们原来不相识,大僧何须这么客气。”
大和尚摇头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何谓什么不相识。”
“不知师傅怎么称呼?”安予接茬问他。
“小僧法名无破,也是几个月前刚刚到此。说来惭愧,我原本在海上劫掠过往的商人客旅,快活半世不曾想果真遭了报应,那时遇到风浪,家资兄弟一夜间化为无有,漂流到这里,得遇主持长老大恩收留,这才皈依了法门。我本是一介莽夫,恶业深重,不敢妄想正果,只在这里劈柴烧饭,护院看门,借着山林清净了此余生罢了。”
安予心想,弘真那老和尚也是忒没个识人之明,这无破虽是个贼人出身,全然强似他手下那些顽和尚。
两人正说着,外面渐渐有了嘈杂之声,安予知是和尚们散了早课,他便也不再与无破多言语,离了柴院便来找苏玉。
众僧都纷纷散了,苏玉与弘真法师走在后面正谈论着佛法经道,却被安予冒冒失失过来打断道:“原本以为这荒山僻壤的寺院不过就是几间瓦房,没想到长老你这里倒是个富贵和尚的住处,堪比个小宫殿了。”
“休要胡说……”苏玉一边训斥安予,又转向弘真说,“他自小口无遮拦,还请长老见谅。”
弘真也没有半点愠怒,他说:“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两位施主就再在我这里委屈一宿,等到行完大礼便走,若是有怠慢,还望海涵。若是闲的无聊,四下里转转也无妨,别的要不打紧,只是到了午夜便不能再见光亮,这荒山上有专吃人的怪物,要是被火光引了来,恐生祸端。”
安予听了只在心里冷笑,也不愿与这老和尚费那些口舌,挽着苏玉便就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