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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俊逸没想到自家客厅的灯在凌晨一点时还亮着,燕妮怎么还没睡?这是她五年来所不曾有过的。今天的手气不错,一个晚上赢了几十万,但对于亏空的那三百万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根本就填不上那个窟窿。上次回台述职,让他侥幸地瞒下了这笔款,可他不知道这样的侥幸对他而言是否会依旧存在。想到这些,柯俊逸的心里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不过在燕妮面前,甚至在安达里加的上层交际圈里,他可从来就没露过馅,因此他自信这客厅里的灯,并不是燕妮特意为他亮着的。于是他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客厅的门。
燕妮斜靠在沙发上正有些迷糊,柯俊逸的推门声使她清醒了一些,她坐直了身子,双手在脸上抹了抹,没有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准备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怎么啦?燕妮,三更半夜还不睡觉,见面就问我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哪里有什么事瞒着你啊?”柯俊逸故作镇定地伸手去摸燕妮的秀发,微笑着说。
“柯俊逸,你还要编到什么时候呀?难道要等到中情局的人把枪顶在你的脑门上,你才肯说实话吗?”燕妮甩头避开柯俊逸的手,幽怨地斜视着他。
“亲爱的,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突然问我这些问题?告诉我,燕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啦?”看到李燕妮这样的表情,柯俊逸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原以为的那么简单,燕妮今天打破常规,肯定是掌握了自己某些信息。柯俊逸在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应对妻子的盘问。“我是你先生,你可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那些恶意中伤啊!”
“老柯,你还想再继续演戏吗?你以为你这些瞒天过海的伎俩瞒得了我就能瞒得了别人吗?”李燕妮从沙发上站起来,拽着柯俊逸的手臂焦急且又激动地说:“难道你要我把你在那家‘加勒比海盗’的会所里所做的事都说出来,你才会承认吗?老柯,你怎么还那么糊涂?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这么信心满满。”
“这……你……你怎么会知道‘加勒比海盗’?燕妮,你……你跟踪我?你竟然会跟踪我,为什么?为什么?”“加勒比海盗”这几个字把柯俊逸一下子击垮了,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表情痛苦地看着燕妮。
“老柯,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怎么会无聊到去跟踪你呢?而是你自己的行踪已经引起好多人的注意,有人在刻意打听你、跟踪你,可你却浑然不知,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看着柯俊逸惊慌失措的样子,李燕妮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一名外交官私自挪用援外款项资金去豪赌,并且还债台高筑,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里都是重罪,大陆的安全人员摸准了老柯的命门,现在对他来说即使想拒绝都难,大陆人能查到的,岛内的情报部门和CIA更能够查得到,也许就要对他采取行动呢!可他倒好,还在这里自欺欺人,自认聪明。
“燕妮,到底是谁在跟踪我?他们有什么企图?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柯俊逸擦着额头的汗水,明显已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和镇定。
“……”燕妮没有搭腔,只是用一种略含愧疚的暧昧眼神注视着柯俊逸,然后答非所问地说:“老柯,我是个女人,我想……我应该有做母亲的权利,我……”
“我知道,燕妮,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让你成为了一个女人,可我没能力让你成为一个母亲,所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获得做母亲的权利,我都不会怪你,即使你决定离开我的话,我也不会阻拦的,可是,这……”
“这就是起因,老柯,还记得那次摄影展吗?嗯,就在那次的展览上,我看上了一个人,他比我年轻,非常的英俊高大,而且……还很强壮。”
“是吗?难怪……”柯俊逸若有所思地盯着燕妮,“你和他Shang床啦?”
“是,我本想与他做几次,等我怀上了,就找借口和他分手,毕竟……我是……爱你的,本来想等这事成了再告诉你,所以我一直瞒着你,对不起,老柯。”
“可这件事与我们刚才说的事有关联吗?燕妮,你把我搞糊涂了。
“我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与我当初设想的结果出现了偏差。”燕妮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柯俊逸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下去,“首先,我怀上了,今天白天我去看了简妮芙,她为我做了检查,结果是我有了,我真的怀上了,有八周了;其次,我没想到我以为自己利用了他,却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被他利用了,我到今天晚上才知道,他……是个……大陆特工,老柯,你过去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掌握了。”
“什么?你……你什么人不好找,偏偏找了一个大陆人,你……你……真是……贱,你把我置于刀口之上了,你知道吗?”
“柯俊逸,是你自己把自己置于刀口之上的,现在倒反咬我一口啦,要不是你嗜赌成性,挪用公款,大陆特工怎么会找到我?是你害了我,是你让我陷入了这进退两难的境地,我不找你算账,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李燕妮声音哽咽,眼圈发红地看着柯俊逸。
“唉,好了,我不再埋怨你了。”柯俊逸用十指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失落地看着李燕妮,叹着气说:“燕妮,那个大陆特工都跟你说了什么?他们找上我到底是有什么企图?他们想要我做什么?”
“他说,只要你跟他们合作,向他们提供政府与美日合作的一些情报和其他任何有价值的资料,他们就会帮你还清你在赌博场所里欠的债务,填补你挪用的那些公款缺口,往后,你依然还可以做你的外交官。”
“说得轻巧,你知道这样的后果吗?这是要掉脑袋的。”
“可你要是不和他们合作,那些公款的缺口你就无法填补,你躲得过一时,能躲得过一世吗?说句不好听的话,也只有在大陆人眼里,你才值那么多钱。”燕妮鄙夷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柯俊逸,轻声地说:“对于这样的结果,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在安达里加还会有谁对你发生兴趣?还会有谁愿意拿出那么多钱来收买你?我可以明天就离开安达里加,到世界上任何我想去的地方,谁也拦不住我,可你呢?可以吗?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吧!”
是啊,对于柯俊逸来说,他还有得选吗?自从三年前自己第一次踏进“加勒比海盗”的大门时,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他心存侥幸,妄想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可是不好意思,你柯俊逸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你也没有遇到一个真正对你忠诚的妻子,不过,这能怨谁呢?
第二天,柯俊逸告诉使馆的后厨,今后的海鲜由多米尼克渔行负责供货。几天后,外界盛传台湾大使夫人李燕妮由于已怀孕数周,已于日前离开了安达里加,借道美国回国待产。可是台湾的记者在桃园机场等候了数天,却始终没有见到李燕妮的踪影。
戴志勇在报纸上看到李燕妮离开安达里加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他一直以为燕妮是个简单感性的人,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燕妮是回国待产,她怀孕了?她怎么在他面前一个字也没提起呢?不对,她不是说柯俊逸不能让她怀孕吗?难道是……戴志勇想不下去了,他知道李燕妮的离开是由郭杰敏安排的,但是,郭杰敏会告诉他李燕妮的行踪吗?
现在与柯俊逸联系的是多米尼克渔行里的人,由李丽单线发展的下线,柯俊逸根本连戴志勇的面都没见着。不过,大家都很明白,戴志勇已不能在安达里加继续待下去了,等待他的只有回国。
几周以后,戴志勇回到了国内,在省城向徐宝坤报到没几天,一纸调令让他重新又踏上了返回家乡的旅途:还是让他做瓯楠市公安局特巡警支队的特警。警校毕业快两年半了,戴志勇兜兜转转地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不过,如今的戴志勇,还会是两年多以前的他吗?
又该到新年的元旦了,一想到这个日子,戴志勇的心里像猛被针刺了一下似得:伊如,你在哪里?你过得还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