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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和,想来你也都知道了。”丞相的声音依旧低沉。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荀诩只能简短地回答道:“是的,丞相。”
丞相眯起眼睛,用感怀的口气问道:“唔,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两年前的那次会面?”
“是的,丞相。”荀诩的词汇量变的十分贫乏。两年以前,荀诩在接受了军方苛刻的评议审查之后,曾经被诸葛丞相秘密召见,荀诩一直认为那次谈话是自己撑过低潮期的关键。
“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身为领导者,我必须寻求某种程度的内部安定,这种安定往往是需要付出牺牲的。”丞相说,随手将脱下来的布袍交给姜维。
荀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巧妙地把话题的重心转移开:“您说的每一句话,小人都一直铭记在心。”对于这个暧昧的回答,诸葛丞相没露出任何不悦,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冲荀诩略一颌首,说道:“你理解就好,汉室的复兴还需要你的能力。”
荀诩又作了一个揖,谦逊了几句,然后回复成最初的站姿。
诸葛丞相没有多说什么,他推门走进密室,然后姜维从外面把门关好,站到了狐忠与荀诩之间。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说话。姜维比两年以前老成了许多,年轻人的稚气已经逐渐为沉稳持重的气质所取代。他好奇地看了一眼荀诩,举止既没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也没有过分亲热。
“你们做的很出色。尽管外面的人不会记住你们的功绩,但是我会。”
姜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和外面相比,屋子里此时的气氛更加叫人抑郁。这间石室没有窗户,里面只铺陈着一张木制方案和数根蜡烛,方案上还搁着一壶酒与两个酒碗,坐在一侧的李平了无生气。诸葛丞相坐到他的对首,先一言不发地为他斟满一碗酒。李平的目光极力躲避,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襟,原本一条大汉现在却畏缩的有如一只受惊的山鸡。
“正方,来,为先帝干上一杯。”丞相端起酒碗,严肃地说道。
李平没有勇气举起碗,他认为诸葛亮是在嘲弄他。诸葛丞相也不以为意,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将酒碗摔在地上,只听“哗啦”一声,屋中沉滞的空气被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切裂。李平象是被针扎了一样,全身吓的一激灵,颤抖不已。
“李平,你不敢为先帝敬酒吗?!” 丞相的怒气突然爆发了出来。
“孔……丞相,我……”
“我真不敢相信,一位受先帝托孤之重的老臣,居然会选择这样一条让大汉二十五帝蒙羞的路!”
在李平的印象里,诸葛丞相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脾气——即使两年前马谡失了街亭他也不曾如此愤怒。他惶恐地跪伏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头低低垂下:“我知罪,我愿意承担一切责罚,只求丞相善待在下的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