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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东西理出个头绪来的时候,珞宁面色有些沉重的看着络震庭,不急不缓的说出:“爸,我告诉您一件事情,陈诚死了,是被克里特持枪杀害的,子弹正中心房,当场死亡。”

“啊!”络震庭当下捂着胸口,眉峰刺出个“川”字,面部五官全都皱到了一起。是心脏病犯了,珞宁双手穿过络震庭的腋下,赶紧扶着他。

“药呢?爸!”珞宁拧眉问。

络震庭一手按住胸口,嘴里喊着:“明宇,明宇……药……”

珞宁懂他的意思,立刻朝门口喊:“明叔!明叔!”

陈明宇匆匆忙忙的赶来,一看到这情况,急了:“哎呀,老爷!”

“爸的药呢?”珞宁在一旁提醒。

“药,”陈明宇想起来了,“我去取。”他立即转身去络震庭书房把药取了来,兑温水服用之后,络震庭的情况终于缓解了下来。

床上夕林还在昏睡状态,络震庭看了眼女儿,回头指着门口方向,对珞宁和陈明宇说:“让夕林休息,我们去书房说吧。”

络震庭最先出去,珞宁跟在最后面关上了门,随着络震庭去了书房。在书房里,络震庭双手覆在书桌上,背对着珞宁和陈明宇,眯了眯眼,眸孔紧缩。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珞宁,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再告诉我一遍。”那生意沉沉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陈明宇不知道这翁婿俩在说什么,这时候只听珞宁开了口:“克里特开车经过剑桥大学附近,开枪杀了陈诚。”

陈明宇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抓住珞宁的手,他的手都在抖:“姑爷,您在说什么,陈诚死了?”

珞宁点头。结果陈明宇的眼睛突然间涨红,他不再看珞宁而是看向仍旧背对着他们的络震庭开口:“老爷,请你一定要为陈少爷报仇!”

事到如今,珞宁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这中间的隐晦纠葛他竟一点都不清楚,络震庭的手掌突然间握成拳,重重的敲在桌子上,手背上的青筋似那古时候雷鸣的战鼓,突突的往外挑着。

他想珞氏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运营,克里特和他的父亲查理亲王一直以来都是珞氏的对手,在购买珞氏股票的时候,克里特亏损严重,一定是怀有报复之心,克里特怕想要对付的人不是陈诚,而是珞夕林。

如果不是陈诚救了夕林一命,如今便是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报仇,这个仇一定要报!”络震庭一字一句。

后来,珞宁随络震庭从书房里出来,下楼梯的时候,络震庭忽然开口:“刚才我跟你明叔说的,你听不懂吧。”

珞宁不语,的确听不懂。

络震庭脚下穿着者白色棉拖,踩着台阶走向客厅,客厅中央摆着一组酒红色真皮沙发,正中间一组长,两边各置单人沙发。茶几在中央围着。

翁婿俩各坐一组单人沙发,陈明宇站在络震庭身后,随后佣人端出泡好的茶,放在两人的面前。

络震庭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才向珞宁说出过往之事。

28年前,络震庭携新婚妻子回国创业,(实际上珞氏夫妇也早有打算,让儿子出去自己创出一番事业来。)离开了父母的庇护,在一个全新陌生的环境里,络震庭象其他所有人一样,在创业的道路上没少碰壁。

在自己有写字楼的那一年,刚好遇到了陈诚的父亲寻着地址过来应聘,这世上真的有“知己”这个词的切实存在。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眼一拍即合。

从此络震庭负责金融投资,陈国邦负责市场阔成,很快珞氏便初见模样。两个人真的好到了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份上。当时国外csan公司向华投放了一个大单子,若是拿到了这份单子,以后二十年里,便可直接面向国际市场,享受一流的资源。

那个时候的国内,正是个打开国门引外资进来的情况,有这样一个好的机会,各路商家都急红了眼,争着要搭上csan这条线。络震庭和陈国邦也在其中。

当时他们的公司在上海已经初具规模,但能有一个更高的平台谁不想要呢?两个人便商议着拿下csan这个大单子。络震庭运筹帷幄,指挥大局行,可对外市场这一方面,却不如陈国邦做的圆滑。

当时的公司还不叫珞氏,它叫华能威尔金融控股有限责任公司。公司董事长之位悬而未定。当时因为这个单子络震庭和陈国邦各显神通,两人约定,如果谁能够将csan拿下来,谁就是公司的董事长,而另一人则全心辅佐,不能有异议,也不能有嫉妒之心。

最后结果是络震庭输了,按照之前的约定,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因由陈国邦接任。

珞宁听到这里皱了眉头,原本平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由的扣紧,他很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陈国邦到最后没有当上董事长。

络震庭深邃的眼里,穿过往事,复苏了回忆继续将故事讲下去:他当年必须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或许也有一部分家庭教育的原因,让他觉得“让出江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要能够让公司得到好的发展,由谁领导都是一样的。

可没想到陈国邦竟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当时络震庭气不过骂他:“你这个傻老帽,规矩形思维。既然csan他们认你,就说明你能带领公司发展的更好,为什么不接受?”

留学生和没有留过学的学生在思考为题方面真的差了很多,就像络震庭他想的是未来前景可是陈国邦却想的忠孝礼节。两人在这条道路上一起闯荡,生死与共,何必要分的这么清楚,上纲上线的。

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陈国邦难得的耍起嘴皮子混账起来,他告诉络震庭:“我这个人呢就是嘴皮子溜了点,实际上就是一江湖货,再者,我媳妇儿这两天快临盆了,我得守着她,你让我天天坐办公室,没日没夜的,过两天我媳妇就该恼了,这活儿我可做不来,还是你做的好。受苦了兄弟!”临了他家了这么一句。

有了csan这条线,络震庭的华能威尔等于走上了高速路,事业越做越大也就找来越多人的红眼。当时上海本地的一家金融投资公司就想尽了办法对付华能威尔,原来也就是同行竞争,络震庭以前也没有少遇到过,可他大意了,这家公司来势凶猛,完全是针对他们的。

陈诚17岁生日那天,陈国邦夫妇开车去接儿子回家,谁知道车被人动了手脚,半路刹车失灵与迎面而来的车撞倒一起。陈国邦提前知道了这事,最后一刻打电话给络震庭,将陈诚和小儿子一起托付给他……这便是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故事说完,客厅里突兀响起一阵阵抽泣声,珞宁抬眸望去,陈明宇用衣袖擦着泛红了的眼睛。当年他是络震庭的管家,陈国邦经常带着孩子去珞家,那时珞夕林还没有出生,他认识陈诚的时间可比珞夕林早多了。

陈诚自幼乖巧懂事,很惹人喜欢,可以说是陈明宇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时候,一贯不多说话的陈明宇也开了口:“陈少爷这一生吃了不少苦,年幼失去父母,在美国也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老爷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一定要给陈少爷讨一个公道!”

陈明宇落音时,后劲带着恨,珞宁从他那深沉的眼睛中看到了决绝,视线从他的面色上下移,便看到他垂在跨侧的手狠狠的我在一起,手背爆出青筋。

络震庭扭头,跟陈明宇对视一眼,点点头,陈明宇会意朝珞宁方向走去,只见陈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接着就听络震庭说:“珞氏发展到今天绝对不是单单纯纯的商人,珞氏董事长办公室里有一个保险柜,这是保险柜的钥匙。你用钥匙打开保险柜,里面有一把枪和我请手写的一封信,抢你拿着防身,信明宇会告诉你怎么做。”

络震庭又交代陈明宇:“你现在就带着姑爷去珞氏,取出那两样东西。”

“是。”陈明宇领命,对珞宁说:“姑爷请。”

珞宁站起来,不放心的往楼上看了一眼,珞震庭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吧,我帮你看着夕林。”

“谢谢爸。”珞宁说完跟着陈明宇一起走了。夕林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脖子重重的,像是被谁劈了一刀。后来记忆回笼,才想起医院门口发生的事情,于是立即掀开被子穿鞋下床。

这时候,络震庭推门进来,叫夕林僵了动作。

“爸。”夕林看到络震庭蔓延诧异,络震庭亦然,不过那种诧异的感觉在络震庭的眼里一闪而过。转而是一副慈祥的笑容关上门走到女儿身边,将夕林带回床上坐下,拉过梳妆台前的椅子,温声问女儿:“告诉爸爸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爸,我现在没时间告诉你这些,”珞夕林的眼圈突然就红了,哽咽着开口:“哥他……”

络震庭看着女儿快哭的模样,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他伸手抱在怀里,结果珞夕林突然哇的一下子都哭了出来:“我要报仇!是克里特杀了他,我要杀了克里特替他报仇!”

络震庭抱着女儿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全身发抖,是气的。两个孩子在一起二十年,不管后来都发生了什么,陈诚对夕林的感情却是没有掺杂过任何利欲的。

珞夕林哭的很凶,络震庭没有办法安慰女儿,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哭完后方才开口:“我已经叫人去医院领你哥的尸体去了,我们早些让他入土为安。”

“爸,”夕林轻轻推开父亲,睫毛上还沾着泪,许是因为哭过,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真诚:“带我去见陈哥哥,我还有话没有对他说。”

“好,”络震庭将黏在女儿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等一下我带你去。你先洗漱一下,我到楼下等你。”

夕林重新换了一件衣服,到楼下时,却看见父亲的手里多了一个笔记本:“这个是?”

络震庭把笔记本拿给夕林看:“这个是你陈叔叔在世时写的日记,也是我承诺要给你哥的东西。”

夕林接过笔记本,翻开扉页看到那些泛黄的纸页,略显模糊的字迹,视线渐渐模糊,当眼泪快要掉出来的时候,突然间瞥开脸,将眼泪擦干。

合上笔记本,对父亲说:“走吧。”

时间紧,络震庭暂时将陈诚葬入珞氏家族墓,他说:“你哥的家人在上海,这只是暂时的,等稍微缓过这段时间,我们把你哥的骨灰带回国,葬到他父母身边,这样他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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