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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外的是方家老二方净晖。他看着妹妹,脸上未有太多的表情,一时间竟叫人捉摸不透。自从妹妹和濮晨旭分道扬镳后,妹妹的改变他一一看在眼里。虽然依旧是欢歌笑语不离口,但是他发现了妹妹的精神在枯萎,容颜在憔悴,身形在消瘦……妹妹夜夜夜不能寐,夜夜泪流满面,夜夜将对濮晨旭的思念全都宣泄在诗行词句里,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他喜欢妹妹写诗,喜欢看妹妹一副自以为“诗人”的模样。可是,他不喜欢妹妹成为一个以泪洗面,林黛玉式的“诗人”。爱情啊爱情,你真他妈的是混|蛋,是魔鬼,是刽子手,你把妹妹的阳光,欢笑,快乐,统统的全都扼杀了。妹妹已经够苦了,可是村子里的好事之徒,不雪中送炭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在伤口上撒盐。他生气,他震愤,他想找那个楚垚男好好谈谈。他不敢用家里的电话,他用的是村边那家小卖部里的公用电话。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原来那个叫楚垚男的家伙,真的出了国,在妹妹身上放了一堆臭屁之后出了国。他无奈的回家,在门口他听到了客厅里的谈话。就这样他堵住了本想夺门而逃的妹妹。
“跑有用吗?跑能解决掉所有问题吗?”方净晖不苟言笑的说。
“哭有用吗?哭能把他哭回到我身边吗?”真不愧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妹,那口气,那语调几乎就是一模一样。方净翘震了,不怒而威,这个成语绝对能全面的概括此时此刻的方净晖。声音不高,亦不狂躁,却有一种威严之色,既能震慑人心,又让人有点不寒而栗。方净晖反手关好了院门,拉上呆呆愣愣的妹妹,走进了客厅。所有的人又都重新坐了回去。除了白蕙,方家的人全都到齐。方净晖看了看父亲和母亲,父亲冷峻严肃,母亲沉默不语。方净晖和哥哥方净暄交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后,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妹妹方净翘的身上。方净翘坐在小沙发里,无语的低着头,苶答答的好像没有了生命力一般。妹妹的样子都叫方净晖不忍心再说些什么了,但是他非常的清楚,有些伤疤不能揭,有些伤疤必须得揭。
“那个楚垚男为什么出国?”方净晖直问,他不想拐弯抹角,所以就来了个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天哪!方净翘在心里喊着,又是这种令人头疼的问题。濮晨旭楚垚男,楚垚男濮晨旭。怎么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呢?村里人的嘴巴天天都围绕着他们绕,家里人为何也是如此呢?唉,做人真的很累啊!方净翘不动也不说话,她用指甲掐着自己,那么的狠,那么的用力,整个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在较劲,和家人较劲,和方净晖较劲,也和自己较劲。
“说!”方净晖的声音提高了,音色也更加的厉烈起来。那是命令的语气,叫人不得反抗。
方净翘吓了一跳,抬起了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方净晖。方净暄和方净晖两兄弟的性格反差极大。方净暄性格文雅文静,虽不是优柔寡断,但也谈不上坚毅洒脱。而方净晖恰恰相反,平时无事总是嘻嘻闹闹没一点儿的正型,真到遇事需严谨时,他的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君主之风,随“风”而来的还有他处事的干练和果断。方净翘看着二哥,心里颤抖着,她被方净晖这种陌生的威严吓倒了。她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如果方净晖说要打她,他那巴掌的力度绝对没有缓冲。
“楚垚男就是回国探亲,探完亲自然要回去的,他在国外有工作。”方净翘解释,有点急皱皱的。但是声音不高也不低,更没有火气。面对严厉时的方净晖,她还是有敬又有怕的。“他在国外生活的时间长了,行为,动作,和语言难免过于的开放化。我们在电视里不也经常的看到外国人见面时,问候时总是亲一下,抱一下的嘛,这是外国礼仪。真的,我和楚垚男清清白白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外国礼仪!这里是中国,没有什么外国礼仪,只有中国国风。就探亲这么几天,你和他就传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不知道是他不是个东西,还是你自己不知羞耻。”方之翊咆哮着。
不能怪方之翊暴怒,应该理解他。中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变化可以称得上日新月异。中国的脚步沉稳、有力、而矫健的,一步一步的,全方位的向国际标准迈进,然后融入到国际那个大家庭里。国际开放,这个说法在电视里经常听到,这股风也吹进了花溪这个小村落。但是,毕竟封闭了几百年,保守了几千年。国际性的开放行为和作风,要村民看或者是津津乐道的闲侃可以,要他们完全接受,那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大街上的少男少女,单纯的牵一下手,纯洁的拥抱一下,即使是无意识的,在花溪人眼里也只有一种解释——伤风败俗。更甚之,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方之翊如此的动怒,他就是害怕,怕别人的看法和说法,怕别人对自己的女儿说三道四。因为他知道,在花溪男人的脸面很重要,而女人的清誉更重要。女儿将来还要嫁人啊!
“爸!”方净晖喝止了父亲。他晓得尊老的道理,也晓得父亲所担忧的。但是,现在重中之重是解决眼下的问题,化解家里闷闷的低气压。要想解决这些就必须得冷静,何况父亲刚刚的指责明显的太过火。
方净翘的心和眼睛已被失恋蒙蔽了,早就失去了判断力和观察力。她看不清楚任何的东西,包括了父亲的良苦之心。这时,她的心在流血,她的眼睛里全是泪。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憎恨的目光瞪着父亲。冷冰冰的,一字一顿的说:
“不是他不是东西,是我风流成性,是我自甘犯|贱。上杆子和他又搂又抱,又亲又吻。这样的回答您可满意?”
方净晖暴跳着站起身,一个大跨步跨到了方净翘的面前,把她一把提起来,眼睛怒视着妹妹的眼睛,低沉的怒吼着说:
“方净翘!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小心我大嘴巴抽你。你方净翘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父母,还有兄长。你以为你破罐子破摔就能堵住悠悠之口,就可以无事了吗?你要知道你把自己抹黑的同时,跟你一起变黑的还有整个方家。你的心呢?让狼吃了?让狗叼了?你要至父母的尊严于不顾,你要至兄长的颜面于不顾,你要至方家的声望于不顾吗?无情无义,自私自利,这就是你二十二年得到的人生心得吗?”
一时间,屋子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大家都像是被高人点了穴道,谁也说不出话来。方净翘瞪圆了眼睛看着方净晖,她感觉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天神,几句话就击醒了她这个糊涂人。方净翘被点醒了,被解穴了。她看着坐在一起的爸爸妈妈,他们脸上的皱纹加深了,白发又增添了许多。只是几天的功夫,他们好像苍老了几千岁。方净翘羞愧难当,因为从父母眼里流出来的除了宠爱就是关切。她扑过去,跪在父母的脚下整个身体都趴在他们的膝盖上。又哭又自责又心疼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们丢脸了,给您们带了了耻辱,让您们抬不起头来。我不孝,对您们又喊又叫,我自私,不知道站在您们的角度去体谅您们。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方之翊夫妇眼中早已被泪水充盈,方太太更是连说话的声音都含着泪。她轻抚着女儿,一面说:
“你这一阵儿心里的苦,妈知道。妈一直都相信你是个好女孩,绝不会做出让爸妈伤心的事。
“爸爸也不好,刚才的话也是太过激了。你那么的乖巧,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爸爸该信你才对,爸爸也不好,爸爸也有错。”方之翊老泪纵横,满脸懊悔。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方净翘喊着。
三人拥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场面真是又温馨又感动,看的方净暄两兄弟也是满心的怜惜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只是一动不动的,痴痴的看着。好一会儿,方净翘停止了哭,站起来,极不淑女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郑重的,坦白的,好脾气的说:
“楚垚男不是好色之徒,也不是地痞流|氓。他是个好男孩,是绿幽园主楚恒轩的亲孙子。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几个月大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因车祸双双去世了,是爷爷一手带大。他从小学习就优秀,读的都是重点学校重点班级,而且总是年纪的一二名。高中毕业后,他就独自出国留学。虽说是富家子弟,可是他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我想你们也听说过中国留学生在外国洗盘子洗碗的事情吧?他得的奖状、奖杯、证书满满一屋子,这是我亲眼所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