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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净翘的婚姻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她走进的将是一段怎样漫长的、艰难的、无奈的、挣扎的岁月。如果说花溪村的流言攻击是一浪几乎把她湮灭的汹涌波涛,那么,她的婚姻生活却是一股半烈半柔的火焰,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将会被一点一点的烧化,直至挫骨扬灰。
有一个成语叫做“闻鸡起舞”,方净翘每天五点半闻的不是鸡鸣,而是摔破盆的“当当”声。自新婚第二天开始,这种摔东西的声音就成了她起床的闹铃。这个时候,她会以电闪雷鸣的速度穿戴完毕,并从卧室里飞卷而出。因为迟到的结果将是江老太太声色俱厉的指桑骂槐。江一帆实在看不过眼,就和母亲理论。
“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江老太太对着江一帆的脸咆哮着:“娶了媳妇儿你就神气了是不是?有了媳妇儿就用不着妈了是不是?敢这样的对我大呼小叫。”
“妈,我不是要对你吼叫。”江一帆把音量低了再低,又让语气保持在平和的频率上。他说:“妈,我虽然娶了媳妇儿,但也没什么可神气的。我有了媳妇儿,你也有了儿媳妇儿,咱们江家添丁进口,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往后我们这个三口之家开开心心,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这样不好吗?”
“安生?怎样才算安生?”江老太太又叫了起来。“是不是,我每天不吭气儿的给你们端茶倒水,做好了三顿饭再三请四邀的叫你们。点头哈腰的伺候你们,这样的日子才算安生,是不是?”
“妈,没人要你伺候。我们也没有要睡到日上三竿要你给我们做早饭。净翘,她每天都定好了闹钟,六点起床一点儿都不晚,你以前不都是六点半才起床的嘛。你说你这几天,天天不到五点半就叽哩咣当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江一帆的火气实在没压住,难免有点口不择言。这也怪不得江一帆,谁让江老太太做的实在过分了呢。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况实在忍不下也,爆发之。
果然,江一帆最后的那句话,算是把江老太太惹炸了。江老太太从沙发里跳了起来,两眼喷着火苗,气愤的恨不得把江一帆一口吞下去。她瞪圆了眼睛,大喊着:
“我就是没事找事,怎么地吧?你还打算把我轰出去?到底是有点儿本事,才三两天的功夫就把你收复的跟个孙子似的。估计这会儿,就算她放个屁,你闻着是不是也是香的?我告诉你,想把我从这个家里踢出去,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一天不死,我就还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这是我的家,我的家里就得我说了算。在我的家里就得听我的,不愿意听,不愿意听就给我滚!”
“妈!”江一帆大喊。
哦!老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这就是我的新婚岁月吗?方净翘仰首问天,天无语。“江老太太不喜欢她。”这个认知在婚前方净翘就有。只是后来她来江家不多,在江一帆的安排下,她和江老太太接触的又少之又少。所以,这个认知她也就慢慢的淡忘了。谁曾想,原来江老太太对她的不满,甚至是恨意,竟像是春风吹又生的小草,在婚后迅速的滋生着,凶狂的爆发着。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方净翘非常肯定这一点。于是,那天晚上,她再也忍不住的问江一帆。
“告诉我,你妈为什么对我如此反感。别说你不清楚,我知道一定是有缘故的。告诉我,你不能把我当傻子。”
“其实也没什么的。”江一帆把妻子方净翘拥进了怀里,抱紧了她。他低声的说:“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爸爸就去世了。我妈她一个女人家把我拉扯大也确实不易。所以什么事我都顺从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在认识你之前,我也相过几个女孩子,因为实在没一点感觉,所以都没成。直到遇见你,我的心像被点燃一般,明知道你心里有人,可就是放不下。我妈骂我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把魂儿都丢了。我妈为了早日抱上孙子,一次次的逼着我去相亲。我呢,是见一个推一个,最后把我妈推急了,她自己做主给我定了一门亲。彩礼送了,日子也定了。可我无意间听表姨说你在相亲,我就不管不顾的退了婚。我对我妈说,我什么女人都不要,只要你方净翘,那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争取。”
方净翘叹了口气,用手抱住了江一帆的腰,把头放在了他有力而又宽厚的胸膛上。合上了眼睛,微笑慢慢的浮上了她的嘴角,好甜蜜,好温柔,好满足。她轻轻地,像是自语,又像梦语的说:
“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儿,怎么就值得你如此用心,如此用情。”
江一帆笑了,这声笑是从心灵深处发出来的,所以有点真情流露,有点呆呆傻傻。他说:
“我也不知道你那里就吸引了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后,我就知道了什么是魂牵梦萦,我就体会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书上不是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的嘛,我爱你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你违背了你妈的意愿,她当时特生气吧?”方净翘又问。
江一帆点了点头,实事求是,毫不隐瞒。
“那个女孩是你妈选得,所以肯定合你妈的胃口。我想你应该听你妈的才对,因为你听了你妈的话,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不复存在了。你的小家庭就会过得和和美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我一个人,搞得鸡犬不宁。”方净翘有些落寞的说。她并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如果她知道的话绝对绝对不会答应江一帆的求婚,那怕他能说出花来。或许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江一帆才在婚前只字不提。
“我不管谁合谁的胃口,我只知道,只有你合我的胃口。”江一帆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手臂收了收,害怕方净翘会一不留神就飞走似的。他小心翼翼的说:“媳妇儿,我妈是如何对你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她是我妈,我又能拿她怎样?不过你放心,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江一帆顿了一下,叹息着说:“其实我妈就是气不过,一时转不过弯来。等过了一阵子,她的气消了,就会发现你的好了。媳妇儿,相信我吧,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平静生活的。”
平静的生活!原来江一帆是如此的懂她。知道她要的不是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知道她要的只是一种安宁和睦的小家庭式的生活。这样的要求过分吗?这样的生活难寻吗?是的,当方净翘遇到了江老太太这样的要求就是过分的,这样的生活就是难寻的。婚姻很现实,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不是整天说着“我爱你”就够得;生活很残酷,因为你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爱人,还有爱人的亲人。一个人,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达到人人满意。直到现在,方净翘才明白方净晖的论调是错误的,是大错特错的,是错得离谱的。是的没错,陪她走完一生的是江一帆。但是,在她和江一帆携手走下去的同时,江一帆还有一个,即使有任何理由都无法抛开的母亲——尖刻的江老太太。
日子仍然一天一天的过着。但是,清晨里江家小院再也听不到摔盆子的声音了。是方净翘学乖了,也是她听怕了。她把起床的时间往前调了半个小时,定在了五点整的位置上。晚上,江一帆抱着她心疼的说:
“媳妇儿,我看我还是跟妈开诚布公的谈谈吧。照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方净翘苦笑了笑。她摇着头说:
“算了吧,还是不去惹她为妙,就随她去吧。那是你妈,如果她一定要那么做,你又能怎样?你不是也说,她只是气不过吗?就让她发泄吧,我能忍。等她气消了,就一切都好了。”忍字头上一把刀。明知道这样的忍耐是极其辛苦,极其痛苦。但是,方净翘还得必须忍下去,因为她别无选择。
“我担心,这样你很快就会垮掉的。”江一帆十分担忧的说着。
方净翘垮了吗?她此时正在“垮”的边缘来回的徘徊。一秒钟撑不下去,她就会彻底的,必然的倒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方净翘的勤劳在江家被发挥到了极致。五点钟起床后,方净翘的忙碌就开始了。打扫院落、喂鸡喂鸭、一日三餐、擦桌椅、洗衣服……总有干不完的家务。如果仅仅是洗衣做饭忙家务,还不至于打垮她方净翘。毕竟,她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金枝玉叶。砖厂的辛苦和绿幽园的紧迫,她都一一体验过。所以,家里的苦和累根本打不垮她,能打垮她的只有精神上的折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