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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惑地揽眉。“谢我什么?”该说千恩万谢的人是他吧!
她仍是笑,摇摇螓首,不知该如何道明,只红着脸说:“谢很多、很多事。”
谢他的坦白和宽容,让初嫁来此的她渐渐适应新环境的一切,忐忑不安的心也有依归。
谢他的信任和支持,能让她毫无顾虑地道出心中所想,由着她放手去做。
谢他别具深意的、温柔的笑,也谢他那总教她脸热心悸、莫之能解的神秘目光,让她知晓,原来,她也会因男人的一抹笑,一个眼神,便慌乱心神、魂思飘幽…
还有,她也谢他的“捉弄”,谢他温厚大掌的牵握和抚触,谢他的亲匿亲吻,让她觉得…唔…或者要成为真正的夫妻,把生米煮成香喷喷的白米饭,过程应该不会太难熬。
为着脑中大胆的想法,她双颊霞烧,羞叹着把脸重新埋进他怀里,下巴却被他的粗指轻扣、扳起,不教她躲避。
“娉婷?”刀义天看着她奇异的神态,尚不知她几番的心思起伏。
唉唉,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哪儿不瞧,偏往他的嘴瞄去,想移都移不开呀!
慕娉婷叹在心头,真怕让他瞧出端倪,不禁冲着他嚷道:“你不是要带我跑马吗?马、马儿没跑,它在散步!”
他原想偷个香,再好好温习一下之前那个亲吻,谁知她突如其来一扬声,在两旁水杉枝哑上歇脚的老鸦被惊动了,拍着翅,嘎嘎嘎叫,且一只带动另一只,结果变成“群魔乱舞”,气氛一下子变了调。
“唉~~”他笑叹,仍是手痒地抚了她的嫩颊一把,跟着把她的小脑袋瓜压回胸前,朗声道:“坐稳了。”
他“驾”地喝了声,双腿踢动马腹,骏马终能放蹄飞驰,与风追逐。
慕娉婷好听话,不仅坐稳了,披风下的两只细臂亦牢牢环住他的腰。
踏雪轻蹄没将两人带回刀府,亦未上城南大街的打铁场和铺头,刀义天放缰跑马,直往东城门外的大广场去。
风呼呼袭过,掠起身上衣,他束起的黑发往后飞扬,她如云轻软的乌丝则拂了他满胸与宽肩,她试着要收拢,却仍有好几缕“漏网之鱼”顽皮地贴上他淡生胡青的峻睑,被他避无可避地衔在唇里。
她懊恼叹气,徒劳地想抓回,可他似乎不以为意,还朗笑出来,随即又策马一骋,加速的奔驰让她为了保住小命,只得放弃与乱扬的发丝搏斗,重新紧抱他。
湘阴东城门外是一片方石板铺就的大广场,是当地民团与衙役们操练之处,目前虽仍由刀问老门主担任总教头,但寻常若得空,刀义天与底下几个兄弟仍会轮流上大广场授武。
午后,操练早已结束,广场上的人潮不减反增,正进行每旬两场的蹴踘赛。
慕娉婷有生以来第一次观看这样的赛事。刀义天将她带到一个居高的好位置,还充当讲解,把比赛场上的规炬和得分的标准粗略说过。
对赛的两队人马皆是湘阴民团的成员,一边腰绑红巾,另一边腰绑青巾,满场子飞脚控球,而所谓的“球”,是将动物膀胱风干充气后作为球胆,外头再缝上八块皮革制成,球体弹性佳,也较好控制。
第一场赛事结束后,几位眼尖的百姓发现刀义天携妻子在旁观赛,不禁鼓噪起来,要他也下场踢一局。
他拒绝不了,最后真绑了腰巾上场,不显轻身功夫,仅靠脚劲和技巧。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响。当他在场上,她的双眼根本无法移开须臾,几乎是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飞奔、旋身、跳跃的灵活身影,真是精采绝伦、扣人心弦。尽管广场边围观的百姓不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震天价响,把她的耳也震得嗡嗡呜鸣,可她眼里只见得到他。
始终,只看着他一个…
此时,独自坐在房中小厅里,慕娉婷一手支颐,微微出神地揉着手中的水丝帕。边角的地方有她亲手绣的“蝶恋花”,她指尖滑过那精细的小图样,水丝轻软,她方寸亦轻软。
刀义天带着她,在晚膳前策马返回刀府。
用过晚膳后,刀家的男人们以及几位“五虎门”的师傅,在议事厅里商谈事务,慕娉婷则陪着婆婆闲话家常了好半晌,跟着又陪着婆婆至弟妹杜击玉的琴轩,听她弹琴吟唱了几曲新作后,才回自个儿的院落。
回到房里,锦绣丫头已帮她弄好取暖的火盆子,在屏风后的浴桶中也备妥热水,她遣小丫鬟回房休息,无需服侍她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