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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幺会这样?”她不敢相信,“医生呢?医生在哪里?我要跟他说话!”
“我在这儿。”低沉的嗓音适时在病房门口扬起。
她踉舱地起身,奔往那身穿白袍的男人,“我妈她没事吧?需要动手术吗?你们什幺时候替她开刀?”
“我们不开刀,明琦。”男人静定响应,望向她的眸蕴着同情。
“方头?”医生熟悉的五官令她一愣,“真的是你?”
“是我。”被她唤作“方头”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告诉过你我在这家医院工作吧。”
“是啊,你是说过。”她怔怔望着青少年时期曾一起在电动游乐间鬼混的玩伴。
他如今长大了,已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
“你是我妈的主治医生?这幺巧?”
“别傻了,我哪这幺厉害?还只是个小小的住院医生而已。”
“那主治大夫呢?他在哪里?”她急急迫问。
“他在开刀房,今天有一台手术。”方头解释,“我是来巡房的。”
“你刚刚说你们不替我妈开刀?为什幺?”她抓住他的衣袍,“是医生排不出时间吗?还是其它问题?告诉我!我想办法解决!”
“明琦,你冷静点。凭我们的交情,如果你母亲需要开刀的话,我一定会优先为她安排的。可问题是--”方头一顿,没说下去。
汪明琦忽地领悟。
问题是,她的母亲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他才没替她安排手术……
她呼吸一颤,“她真的……这幺严重?”
“我们尽力了。”方头低声道。
“啊。”她身子一晃。
汪父及时扶住了她,他抬起头,朝以前的学生送去疲惫一瞥,“谢谢你了。你先出去吧,让明琦跟她妈单独说说话。”
“嗯。”方头点头,打个手势要护土替汪母摘下氧气罩,接着两个人一起退出加护病房,在门外等着。
“明……明琦,你过来。”汪母瘦削的双手伸向她。
她僵在原地,直到父亲用力推她一把,才仓皇跪倒病床畔。“妈。”
汪母朝她微笑,一面急促喘气,看得出这个笑容是费尽力气才挤出来的。
汪明琦心一悸,“妈,你休息吧,别说话了。”
“不……不行。”汪母挣扎着,“我一定……要说。”她费力地将手伸向女儿。
汪明琦连忙握住,“好,你说,我听着。”
“我要……道歉。”
道歉?
“我对不……对不起你。”
“别说了,妈。”
“我知道……你恨我。”汪母苦笑,凝望她的眸满是痛楚,“我知道。”
她心重重一扯,“不是这样的,妈,不是这样。”
“你怪我……太软弱。”
“我没有,不是这样。”她仓卒否认,热烫滚上了眸,“不是这样的。”
汪母伸手抚上她的颊,“你爸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她哽咽,心头掠过复杂的情绪。
父亲一向就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个求全的道德家。
“他很……爱我。”
是吗?汪明琦咬住牙,拼命克制想要回嘴的冲动。
“他真的……爱我。”汪母重重喘气,“我……知道。”
“妈,你不要再说了。你快点休息……”
“让我说。”汪母打断她的话,嗓音细碎而微弱,“你爸……爱我,他只是……不知道怎幺……表达。”
“妈--”
“别怪他。”
“妈,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听我……说。”汪母坚持,张大一双泛红的眼,“丢下他,我很……不放心。”
她快死了。
听着母亲一句比一句细弱的嗓音,汪明琦知道自己将失去她。
她要失去她了。
她木然地紧绷身子。
“替我……照顾他。”
她不语,只是呆呆望着母亲。
“求你。”泪水划过汪母的颊,“求你。”
她恳求着自己的女儿,恳求她照顾她放心不下的良人。那个人,其实只是个孩子,对她而言,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他只是……孩子--”她拼命喘气,拼命想凝聚仅剩的力量,可眼神依然渐渐涣散。“答应我……照顾他。”
汪明琦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汪母绝望地吐出最后的请求。
胸膛宛如遭受冰雹重击,又冷,又疼。
望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遗言的母亲,汪明琦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她不了解这些,真的不懂。
为什幺一个女人能这样爱着一个男人?
“……我答应你,妈。”
“谢谢。”汪母微笑,那笑是温暖而欣慰的,就好象她从此后在这世上已了无牵挂。她转向汪父,深深地、满怀情意地睇他,然后,掩上了眸。
苍白纤瘦的手无力地滑落。
汪明琦瞪着,好半晌,脑海只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