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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教主夫妇两人合力联掌,威力岂是等闲,熊倜只觉得左右上下,全身都在对方掌力之内。

尚未明与黑煞魔掌再次对掌,这一下两人全力而施,情况更是惊人。

掌风方自相接,两人身形都已站立不稳,斜斜回后倒下。

熊倜身随意动,右手剑鞘横扫,左手立掌如刀,身形却向左后方滑了出去,但饶是这样,仍然慢了一步。

他虽然并没有受到任何伤损,但是右手所持的剑,却又被焦异行夺回去了。

这时第一批自山上下来的四道人,突然齐一顿足,四条身躯完全一个动作,连袂而起,道袍飘飘,剑光问闪,日光下宛如飞仙。“这四个道人不但掠起时完全在同一时间之内,落地时亦分毫不差,显见得是经过长时期的锻炼,才能够炼到这种完美的默契。那四个道人右臂一伸,将手中的剑平伸而出,手一抖,挽起四个斗大的剑花,然后巧妙地将四柄剑搭在一起。那些由山上走下的数十个道士,也俱都平伸着剑。剑光闪灿,被日光一映,更显得青芒紫电,光采夺目。焦异行目光四转,他虽然见多识广,却猜不出这些道士们的用意。战璧君咯咯一笑,但笑声中已隐隐透出不自然的味道来。她媚目横飞,在先前那四个蓝袍道人的脸上扫过,说道:“哟,道爷们,这是干什么呀?”

她话声一落,却没有任何声音来回答她的话,深山流水,除了水声之外,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发出声音来。

山深处忽然传来一连串清朗的钟声。

那些四人一组的蓝袍道人,掌中本是接连在一处的剑,此时突然展了开来,在强烈的阳光下,划出一道耀人眼目的剑光。

飞鹤子单掌朝四周打了个问讯,朗声说道:“敝派午课时间已到,请施主们就此下山吧。”

焦异行哈哈笑道:“正是,正是,大家都该下山了。”

尚未明道:“且慢。”

持剑的武当道人,几十只眼睛,都凛然瞪在尚未明的脸上,尚未明却像满不在乎,朗声道:“道长们若要功课,就请上山去,在下等有些事尚未了,还要在此盘桓一下。”

飞鹤子冷冷说道:“阁下未免太狂了些,难道这武当山竟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战璧君娇笑道:“是呀,这武当山岂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武当山当然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尚未明冷笑着道:“可是却让在武当山上抢东西的人任意来去,倒真令在下有些不懂了。”

飞鹤子变色相询道:“阁下此请何意?”

战璧君笑道:“唁,又有谁在武当山上抢了东西呀?”

尚未明一抬头,目光接触到她那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努力地将这感觉压制了下去,冷冷说道:“就是阁下。”

焦异行厉声道:“朋友说话可放清楚些。”

尚未明道:“堂堂天阴教主,做事又何必推三诿四。”

他转脸向飞鹤子道:“飞鹤道兄,请看看这位天阴教主手上的剑,是否就是方才失去的。”话声一顿,又冷笑道:“制住那两位道长的点穴手法,只怕也是天阴教的独门传授。”

飞鹤子道:“教主居然在武当山伤人夺剑,未免太看不起我武当派了。”

焦异行道:“道长何以见得我在贵处伤人夺剑,难道有人看到了?”

尚未明道:“原来阁下不但武功高强,强词夺理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等,可是阁下手中的这柄‘贯日剑’,却是最好的证据,却不容阁下巧辩。”

战璧君笑道:“贯日剑?”

焦异行仰天长笑:“贯日剑,哈,哈,原来这柄是贯日剑。”

焦异行朝飞鹤子走近了两步,将剑柄递到飞鹤子眼前,道:“道长请看看这柄是不是贯日剑?”

飞鹤子道:“阁下这柄剑叫什么名字?”

焦异行道:“这是江湖上传闻多年的‘倚天剑’。”

飞鹤子“噢”了一声,忽然身形一动,将剑交给了熊倜。

焦异行厉声道:“你干什么?”

飞鹤子道:“这柄剑的剑柄上明明写的是‘贯日’两字,当然不是阁下的剑了。”

焦异行怒道:“你……”居然说不出话来,身形如流水,便向熊倜扑去,一边喝道:“将剑还我。”

熊倜真气猛聚,施展出“潜形遁影”的身法。

焦异行如影附形,跟了上去,突然眼前剑光耀目,原来那四个始终屹立没有任何动作的蓝袍道人,在他的身上排起了一阵剑影。

他一提气,身形自剑光上飘了过去,却见熊倜已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掌中光华眩目,已将剑撤在手上了。

他方才已量度出熊倜武功的深浅,此时倒也不敢轻易扑上去,顿住身形,脸上的神色,大失常态,再也没有一派宗主的样子。

惴忖情况,武当派的道人已和熊倜及尚未明站在一边,粉面秦王智逑眉心一皱,朗声说道:“教主,请等一等。”

粉面苏秦满面笑容,越前了几步,向飞鹤子道:“这柄剑果然是‘贯日’剑吗?”

飞鹤子正色道:“出家人焉能谎语。”

焦异行心中百思不解:“难道世上真有一柄和‘倚天剑’同样的剑,那么倚天剑又落入谁手呢?”原来他得而又失,也将倚天剑丢了。

熊倜大意地将“倚天剑”遗留在茶馆里,哪知天阴教眼线密布,将熊倜的包袱和“倚天剑”全拿走了。

于是这柄“倚天剑”就由苏州分舵,又落入当年还在江南的焦异行手里,练武之人哪个不爱名剑,焦异行得剑之后,喜之不胜。

年余前焦异行为了扩充天阴教的势力,甫下江南,准备将武林中的好手,一网打尽,是以才有单掌断魂单飞乔装隐姓,在飞灵堡群雄会上的那一番事迹,但是后来单飞的行踪败露,这消息被潜入飞灵堡的天阴教徒转告给焦异行。

焦异行知道飞灵堡的能手甚多,而大多数都是对天阴教没有好感的,于是他在堡外鸣锣示警,单飞才匆匆走了。

焦异行夫妇漫游江南,倒也收罗了不少江湖豪士,又得了一柄久鸣江湖的名剑,收获可谓不丰,他倦游思归,本欲回山。

哪知道这时候他听说武当派的妙一真人得了一部对修习内功最有补益的奇书。

当年苍虚上人武功玄妙,但是所习的内功,却非玄功正宗,歧路甚多,是以大大阻碍了他武功的进展,焦异行夫妇武功传自苍虚上人,自然和苍虚上人一样,因着内功而阻碍了武功的进展,此时听到有此奇书,贪心大起,遂欲得之而甘心。

他这才想入武当,哪知走在路上,他那柄“倚天剑”竟无声无息地失去了,而且饶是天阴教眼线那么多,却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焦异行自是疑俱交加,他实在想不出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谁有这么好的武功,须知敢自天阴教主处偷走那柄剑的人,不但武功一定深湛,胆子也的确大得惊人呢。

哪知道黑衣人魔勒和白衣龙女一入武当山,就看到有两个年轻人捧着剑站在解剑泉畔,他两人本未在意,谁知那两个年轻人却将剑抽了出来,摸抚观赏,自是赞不绝口。

他两人这一抽出剑来,黑衣魔勒和白衣龙女相顾一惊。

不约而同的忖道:“怎地师傅遗失的剑,竟落在武当派手里?”他们自然也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一柄和“倚天剑”完全相同的剑。

是以他们突施煞手,以天阴教一脉相传的独门点穴手法,点住了那两个惊愕的道人。

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不依寻常的轨迹,不禁使得焦异行大感意外。

站在巨石上的熊倜,将掌中的剑略一舞动,带起一溜灿银光华,吸引了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然后他大声说道:“就算我手上的这柄剑是倚天剑,那也本是属我的东西。”

他哼了一声,又道:“好个自命不凡的天阴教主,悄悄地偷了人家的东西,还硬说是自己的。”战璧君媚目一转,咯咯笑道:“唷,干吗这么生气呀,这剑是你的,还给你就是了,何必大惊小怪呢。”

粉面苏秦王智逑道:“教主既然如此说,这柄剑当然是物归原主了。”又向飞鹤于抱拳道:“在贵山打扰了这么久,又耽误了道长们功课的时间,真是抱歉得很。”

他打了个哈哈,又道:“只是此事原本出于误会,现在误会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们便要告辞了,道长们自去请修吧。”

飞鹤子道:“施主们自去无妨,只是敝教这两个……”

他用手指着仍僵卧在解剑池畔的两个道人。

白衣龙女叶清清,黑衣摩勒白景祥走了过去,出掌如风,极快地在那两个道人身上拍了数掌,那两个道入一阵急喘,“咳”地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四肢已能活动。

焦异行微一击掌,道:“此间事既已了……、尚未明道:“只怕此间事还未了。”

战璧君道,“小兄弟,还有什么事?”

尚未明朗声道:“我大哥还有柄‘倚天剑’,也在贵教主手中,此时也该物归原主了。”

“噢,原来‘倚天剑’也是阁下的。”焦异行心中暗地叫苦,口上却不愿失去自己的威风,冷笑着道:“但是阁下有什么证据,不然,任何人都可以说剑是他的了。”

尚未明望着他,心中突然泛起了厌恶的感觉,那感觉中甚至带着些嫉妒的意味,但是他自己是不会觉察到的。

就因着这一份厌恶,使得尚未明变得分外暴躁,冷笑道:“证据就是有,也不能给你看。”他哼了一声,又道:“天下虽大,我还没有听到过失主要给小偷看证据的道理。”

焦异行道:“我焦某人出道以来,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张狂的,来,来,朋友既然能说这种话来,必定是仗着手底下的功夫,我焦某人不才,倒真要领教领教。‘飞鹤子忽然一声长啸,身躯飘然而起,站在尚未明与焦异行中间。那数十个持剑的蓝袍道人,也整整齐齐地在自己和天阴教众的外面转了一个圈子,每个人掌中的剑,剑尖朝上,向外斜伸。这时候,只有站在巨石上的熊倜,是在这圈子外面,他居上临下,看到这些道人四人一组,共存三十四人,竟是依着八卦方位而站,再加上飞鹤子,正是丸宫八卦阵式的方位。这样一来,情势又变,竟像天阴教和尚未明联手,而武当派却是另一边了。飞鹤子目光闪动,像是在想说话,又不知该怎么措词的样子。却有一个蓝袍道人,已朗声道:“施主们私下若有恩怨,就请到了山外再较量。”飞鹤子接口道:“施主们私下的事,既然与敝派无关,敝派也不愿参与,请各位就此下山吧。”

尚未明与焦异行一声怒叱,双掌一翻,错过飞鹤子,就想动手。

以他两人这种身手,若然发动,还有谁能阻止得开,尚未明手挥五弦,目送飞鹤,极为滞洒地展开“塞外飞花三千式”,他满腹怒气,一出手便自不同,掌影缤纷,连环拍出数掌。

焦异行领导天阴教,武功自是超绝,双圈化了个半圈,根本不理会尚未明的那种繁复的虚招,右时一沉,左掌疾起,两人瞬即拆了三掌。

飞鹤子眉心一皱,一声长啸,三十二个蓝袍道长掌中的长剑,一齐发动。

霎时间光华漫在,远远站着的八个拾着山轿的天阴教徒,只觉得仿佛是一个极大的光幢,被日光一映,更是彩色缤纷,好看已极。

光幢内除了飞鹤子以及正在动着手的焦异行,尚未明之外,还有尚文斌、龚天杰、王智逑、江淑仙,以及数十个天阴教下的舵主,武当道人的剑阵一发动,竟然不分皂白青红地剑点乱撤,不论是谁,都朝他身上招呼,王智逑心中一急,暗忖:“真糟。”剑光一掠,已有一柄剑朝他身上刺来。

于是天阴教下的每一个人,也只有抽出兵刃,展开混战,但是这些武当道人的剑阵,像是平日训练有素,剑招与剑招间,配合得异常佳妙,迸退也是按着八卦方位,这三十二个蓝袍道人武功虽不甚高,但因此一来,威力何止增加了一倍。

战璧君娇笑连连,像穿花的蝴蝶,在剑阵中飘飘飞舞。

黑煞魔掌尚文斌屹立如山,掌风虎虎,创光到了他身侧,都被轻易地化开了去。

黑衣魔勒,白衣龙女,竟手携着手,像是两只连据飞翔的燕子,极为轻易地化解着剑招,姿势身法曼妙无比。

但是飞鹤子居中策应,身形四下流走,这些高手们非但无法破去这剑阵,而且片刻之间,天阴教下的两个较弱的分舵舵主,已被剑伤,一个肩头血流如注,一个肋下中剑,已经躺在地上。

王智逑心中忽然一动,忖道:“我们若围成一个圈子,大家面部向外,对付这剑阵岂不大妙。”眼角动处,望见飞鹤子左击一掌,右点一指,身形飘忽,暗中不禁叫苦:“这样也使不得,他们剑圈里,还有一个武功最强的人。”

熊倜站在巨石上,望着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混战,最妙的是有时明明一剑刺向尚未明,不知怎的,焦异行却替他解了这招,尚未明的一掌拍向焦异行时,也会中途转变方向,劈向一个武当道人,乍一见此,真看不到其中有何玄妙。

但是熊倜对这些,非但不能抱着欣赏的态度,心里反而着急万分,暗暗担心着尚未明的安全,但想来想去,也毫无他法解救,他暗忖:“我若此刻在外面击破这些武当道人的剑阵,原也可能,只是这么一来,反成了我替天阴教徒解围,又势必要和武当派结下深仇,但是我若置身事外,二弟此刻的情势,却是危险已极,这真叫我为难得很。”

飞鹤子又是一声长啸,那剑阵突然转动了起来。

这么一来,光幢里的人情形更是危急,尤其是焦异行,尚未明而人,除了彼此得互相留意着对方的招式外,还得应付那三十二个武当蓝袍道入手中的三十二柄剑连绵不断的招式。

四十几个照面下来,尚未明已渐感不支,方才他和黑煞魔掌尚文斌对了两掌,真气已微受损,何况他功力本就不及焦异行。

于是他额角,鼻侧开始沁出了些汗珠,但是一种异于寻常的勇气仍支持着他,一时半刻之间,也不致落败。

焦异行是何等角色,对他这种外力内在的情况,哪会看不出来,掌上再发挥了十二分的功力,决心将这个心高气傲的对手,败在掌下。

熊倜目光随着尚未明的身形打转,见他已心余力拙,心中的焦急,甚至还在尚未明自己之上。

日已西斜,熊倜一低头,阳光自剑阵反射到他的剑上。

他一咬牙,暗忖:“说不得只有如此了。”真气猛提,瘦削的身躯,冲天而上,微一转折,剑光如虹,向武当道士所布的剑阵降下。

他极为小心地选择了一个最适当的位置,一剑刺下,“啮踉”一声,一个蓝袍道人掌中的剑,已经被他削断了。

借着双剑相交时的那一份力量,他朝左上方又拔起了寸许,长剑再一下掠,又是一柄剑断了,他又借着这一击之力,升起尺许。

武当道人的剑阵本是由左而右地在转动着,阵法的运转,快得惊人。

熊倜却是由右而左,朝相反的方向迎了上去,以极巧妙的剑招,瞬息之间,便有十数个蓝袍道人掌中的剑,已被削断。

剑阵因此而显出零乱,而终于停注了,不再继续转动。

每一个见了熊倜这人惊世骇俗的武功,都惊异得甚至脱口赞起好来,就连天阴教里的豪士,也都被这种神韵的武功所目眩了。

熊倜再次一飞冲天,双脚互扣,巧妙地右身躯微微下沉,换了一口气,右臂猛张,身形再一转折掠下,“漫天星斗”剑光如点银星,滚向剑圈里的天阴教下的道士。

他竟不考虑地运用着他所知道的最毒辣的招式,耳中听到二声惨呼,他望都没有再望一眼,“云如出涌”,剑身微变方向,呛然一声长鸣,龚天杰掌中百炼精钢打就的吴钩剑,已被削断了。

接着,他觉得眼前剑光流动,根本无法知道熊倜的剑,究竟是朝哪一个方向刺来。

猛地朝地上一滚,吴钩剑龚天杰再也不顾身,但纵然他这么努力地企望能够避千此招,右脚上仍然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倒在地上,失口而呼,玉观音夫妇连心,忙反掠过来,探查伤势。

熊倜第一次使用这么毒辣的方法,这一击之后,毫不停留,剑光一闪,看见剑下那张带着惊俱的面孔,却是粉面苏秦王智逑的,想起从前的那一丝“情份”,剑尖一软,自他脸旁滑开。

熊倜再一纵身,看到黑煞魔掌面寒如水,正向他掠来。

他本不愿在此缠战,身随剑走,剑动如风,斜斜一剑,“北斗移辰”,削向连掌迅速的焦异行。

等到焦异行撤掌回身,错步自保的时候,他疾伸左手,一把拉住尚未明,低喝道:“快走。”身随声动,施展开潜形遁影的身法,左手用力拉着尚未明,恍眼而没。

在极短的一刹那里,熊倜以无比的速度和身法,用出苍穹十三式里最精妙的招式,极快地自许多高手中,拉出尚未明。

在焦异行忆起他该追赶以前,熊倜和尚未明已消失在群山里。

群山依旧,流水如故,除了地上,平添了几滩血迹之外,一切都毫无变化。

夏芸以过人的机智,骗过了骄狂自大的苍玄、苍荆,逃出武当山。

她内伤尚未痊愈,胸腹之间一阵阵地觉得无比的疼痛。

四野虫声瞅然,松涛被山风吹得发出一种鸣咽般的声音,一阵凤吹来,夏芸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心里觉得有些害怕。

好容易,逃到山下,经过这一番勉强的奔驰,胸口疼得更是难受,夜露沾到衣上,她觉得有些冷,腹中空空,又觉得有些饿。

但是此地荒野寂然,哪里找得到任何一种她所需要的东西,她只得又勉强地挣扎着朝前面走,希望能找到一个山脚下住的好心人家。

头也开始一阵阵地晕暗起来,她几乎再也支持不住。

猛一抬头,忽然看到前面居然有灯光,这一丝新生的希望,立刻使她增加了不少力气,居然施展开轻功,朝前面掠去。

远远地就听到那间有灯光的小屋里,发出一阵阵推动石磨的声音,原来那是问山路边的豆浆店,专门做清晨上山的香客的生意的。

又饿又寒又渴的夏芸,想到滚热的豆浆被喝进嘴里的那种舒适的感觉,精神更是大振,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

磨豆浆的是一个睡眼惺松的老头子,白发蟠然,身体虽然还很硬朗,但是再也掩饰不住岁月的消失所带给他的苍老。

还有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老太婆,正脚步蹒跚地在帮着为着生活,这一对本应休养的老年人,仍辛苦地在做着工,忍受着深夜的寒露和清晨的晓风,所求的只是一日的温饱而已,生命中许多美好的事,在他们仅仅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夏芸心中恻然,俏悄地走了上去,那老头子抬头看到一个头发蓬松、衣履不整的妙龄少女,深夜突然在他面前出现,吓得惊呼了起来。

夏芸连忙说:“老爷子不要怕,我只是来讨碗豆浆喝的。”

她温柔的声调语气平静了那老头子的惊惧,他惊疑地望着夏芸。

老大婆也蹒跚地走了过来,灯光下看到夏芸气喘吁吁,脸色也苍白得可怕,忙道:“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老年人永远有一份慈善的心肠,也许他是在为自己将要逝去的生命,做一首美丽的挽歌吧。

夏芸编了个并不十分动听的谎言,在这两个好心的老年人家里住了五天,身上所受的伤,经过熊倜真气的治疗,又休养了这么多天,渐渐已完全痊愈了,精神也大为松涣。

武当山上发生的事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熊倜和尚未明两次从小屋前走过,谁也没有朝里看一眼。

这就是造化的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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