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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口。」白礼华可不接受这种理由。
「饶了我吧,姊。」白礼熙长叹一口气。这世上他谁也不怕,就怕这个姊姊。
「你明知道……我没办法爱人。」他涩涩低语。
白礼华蹙眉望他,「你到现在还想著以前的事?」
他别过头,「我没自信能给人幸福。而且,我跟奶奶约定过的,—定要成功。』
想起已逝的老祖母,他紧紧抓住膝头,「可我现在才刚起步,什么也不是。」
「你已经够成功了,礼熙。」她温柔地说。
「还下够!还……」他咬牙,「不够。」
「那要怎么样才够呢?」
怎么样才够?白礼熙惘然,愣愣瞪视面前的玻璃茶几,嗓音梗在喉头。
要怎么样才够?怎样的功成名就,才能不负奶奶对他的一番苦心?
永远都不够的!就算他再怎么位高权重,就算他建立再好的各声,累积再多的
财富,奶奶她……永远不会再活过来的。
在那个荒诞愚昧的少年时代,不论他在外头狂欢堕落到多晚,奶奶总是为他留一盏灯,坐在客厅静静等他回家。
可他,却只是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
械斗、飙车,甚至吸毒,他来去於警局与少年观护所之间,老师、同学、邻居,人人怕他厌他,可慈爱的奶奶却从没放弃过他这个迷途的羔羊。
奶奶跟姊姊总是准备了点心,温柔地迎接他回家。
直到那个下着雨的夜晚,当他因纵酒过度而倒在巷子口一蹶不振时,在朦朦胧
胧中,他见到了姊姊。
她坐在轮椅上,没有撑伞,任狂风骤雨击落身上,—动也不动,只是神情木然地望著他,脸上斑斑湿痕,让人辨不清是雨是泪。她看了他好久好久,看得一向狂放不羁的他,第—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然後,她告诉他,奶奶病危,就快要死了。
至今他还记得,听到这消息时,他的心脏几乎要停山跳动,跌跌撞撞起身,冲向医院。
可等他赶到时,奶奶也只剩下最後一口气了。医生告诉他,奶奶一直强撑著等他,等他这个令她又心痛又心疼的孙子……
「姊,我对不起奶奶,也对不起你!」回忆如潮水一涌向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忽地在白礼华的轮椅前跪下,「你高中时便因为车祸而失去一双腿,可你从来没有因此丧志,总是这么乐观、善良,而我……四肢健全,却这么不成材,我让奶奶失望,也让你难过,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好了,别说了。」弟弟沉痛的道歉令白礼华心疼,拍抚著他肩头,「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这么认真争气,奶奶在九泉之下知道了,—定也会很开心的。」
「可我已经……没机会孝顺她了。」纵然无限悔恨,满腔孝心也已成空。
「别再想了。」白礼华安慰他,「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啊。」
是啊,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可有些错,犯了之後便永远无法弥补了。
「已经够了,礼熙,别再苛责自己了。」
他垂首默默听著,眼角悄悄渗落一颗懊悔的泪。
原来他有著那样的过去。
背靠在门板上,罗恩瞳抚著的胸口,悄悄平顺著不稳定的呼息。
那天,当他告诉她,他年少时混过帮派时,她只看见他不正经的笑容,却没看见那笑容背後所隐藏的巨大悲痛。
他是悲痛的吧?虽然他总是那么潇洒地笑著。
他也是认真的吧?虽然外表总是懒洋洋,对什么事都好像漫不经心。
不错,她能确定他是认真的,对工作、对事业,他真的是充满干劲,尽一切力量想要爬得更高、飞得更远。
她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驱使他对工作那般热情,现在,她总算懂了。
那是一股浓烈的悔恨啊!
她能感觉到他的懊悔与伤痛——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罗恩瞳纷扰的沉思,她身子一僵,听著再熟悉不过的音乐——莫札特525号小夜曲。
是……首席!
她瞪著发亮的手机萤幕,迟疑好半晌,才颤颤接起电话。
「恩瞳,是你吗?」传入耳畔的果然是邢克强乾涩的嗓音。
她默然不语。
「恩瞳,我是打来跟你道歉的。」他急切地说,「今天晚上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依然保持沉默。
「恩瞳,你听我说,我真的很抱歉。我……可能是太心急的关系吧,所以才会那么粗鲁地对你,对不起。」
「……」
「恩瞳,你现在在哪儿?还好吧?」
她深吸一口气,「我很好。」
「啊,你终於说话了。」邢克强大喜过望,「你愿意原谅我吗?」
她咬唇。
「今天晚上是我不好,因为你……太了。」他叹气,「请你原谅一个控制不住的男人好吗?」
「我——」
「其实我可能也在害怕吧。那时我瞧见你看白礼熙的眼神,你应该……喜欢上他了吧?」语音带著些微试探。
她一怔。
「你以前眼底只有我的,现任却多了另一个男人。」他可怜兮兮地说着,「我大概有点吃醋吧。」
首席吃醋?为了她?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