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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宅子里仅剩的男眷就是她那天天沉默度日的亲爹和不学无术的弟弟,先不说帮不帮忙,要知道她大半夜带回一个男人恐怕也不太好,而仆人除了小曼之外,也只有独居在东厢院的厨娘,但请她过来帮忙,肯定会惊动到大娘一家子,那时更难解释……
严沁亮一边思索一边低头看着半坐卧在拖车上的男人,半晌她抬头,期待的目光放到已累瘫在椅上的小曼,对她露齿一笑。
小曼马上警觉的挺直腰杆,吓得摇头又摇手,(我不要,他、他是男的耶,我可没见过男人的裸体。)
严沁亮叹了一声,(那算了,你去替我请杜大夫过来,还有,)她从荷包内拿了一锭碎银子,(买匹布回来我帮他缝件衣裳,他身上的衣服是没法子穿了。)
(是。)像是怕主子反悔,小曼顾不得浑身酸疼的身子,拿了钱就起身跑出去,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严沁亮吐了一口长气,蹲下身来,看着闭着眼睛的男人,(我身为长女,什麽都要做,我弟弟出生後没多久,我大娘便将他交给我照顾—喔,她不是我的亲娘,我娘是小妾,已经病逝……总之那时我成了小奶娘,替弟弟把屎把尿和洗澡,一直照顾到他七、八岁,所以,男人的身体我早看过了,没什麽……)她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抚他还是在安抚自己。
没什麽这位黑姑娘,七、八岁叫男孩,而男人的身体跟男孩差得可多了!袁檡在心里叹道,只希望她不会被他吓到,一个不小心危及他的命根子。
回顾这一路被她拯救的过程,他被不小心弄痛的地方着实不少,说来她手脚算是粗鲁的……
蓦地,他微眯的眼睛惊恐的睁大,只见她竟拿了一把剪刀走近自己。
(你醒了?那也好,我跟你说,你衣服早已破烂得不能穿了,湿漉漉的不好脱,所以我用剪的。)
她好心解释是要让他安心,但是她的错觉吗,他看来有点儿害怕?
(呃……我会小心的。)她举手保证道。
不过说是会小心,而且他身上的布料看来也没什麽,却没想到还挺难剪的,再加上他又是半坐卧在拖车上,她剪到後来竟然满身大汗,还不小心戳到他好几下,她(啊)的一声,他就中一刀。
袁檡额际隐隐抽动,他已经无言了,按理,他的身体除了曝露在外的双手及脸外,其他应该是毫发无伤的,可现在,他不知道了……
(啊!流血了!对不起、对不起!)严沁亮红着脸儿道歉,好不容易将他的上衣剪开脱掉,她这才发现,撇开他脸上手上的晒伤、泡水肿胀还有蚊虫啃咬的伤外,其他地方倒是坚硬而光滑,胸膛还是一片古铜色,肌肉纠结,他的体格真好!接下来,要剪裤子了—
小心,拜托!袁檡在心里请求着,他要是有力气,绝对会选择自己脱掉裤子,但中了软筋散的他全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严沁亮满脸通红的拿着剪刀剪开他的裤子,她很小心、真的很小心,额上的汗珠频频落下脸颊,但她已经够紧张了,男人的呼吸声不知怎麽的越来越大声,胸部起伏也变大,害她也跟着心跳加快、喘声加剧,拿剪刀的手都在颤抖了。
袁檡在看到她抖个不停的剪刀已来到他的重点部位时就不敢看了,索性闭上眼睛祈祷,死了跟当太监,他宁可一死。
(呼呼……呼呼……)
严沁亮呼吸紊乱的边剪边撕布料,终於让碍事的布料离开他的下半身,但是—她的心跳莫名加速,瞪大了眼,下巴也快掉了,(怎、怎、怎麽不一样?)她几乎要结巴了。
越过那个地方,快帮我洗乾净就好,唉……袁檡动了动唇,但并未发出声音。
不过,他似有若无的叹息声让她捕捉到了。
(你刚才叹气了?我、我可没有要占你便宜喔,我可是个黄花大闺女,但你太脏太臭了,是一定要洗乾净的,虽然看不出你几岁,但我就当你是个弟弟,姊姊帮弟弟洗澡就不奇怪了嘛,是不?)她一说完话,就起身拭汗,再将剪刀放妥,回头又走到他身边蹲下来。
袁檡能说什麽?从来没有女人嫌弃过他,还会抢着占便宜,当然,此一时彼一时,虽然没看到自己的惨状,但他相信与过去迷人的自己相比,绝对是南辕北辙。
严沁亮咬着下唇,她很清楚靠一己之力绝对无法将他扛进浴盆里,所以只能拿杓子跟毛巾替他边冲边洗,房里弄得一地湿也没法子了。
只是,洗他的重点部位仍让她尴尬不已,她只能不看,靠手洗净就好。
终於大功告成,她也满身湿了,就不知是汗水还是被水溅湿的。
至於这个男人,在洗净满身脏污後,让她更觉得不忍。他到底泡在水里多久了?手脚皮肤有部分发烂,一张脸有洗跟没洗—不,比没洗更可怕。
(对不起,只能让你继续坐在拖车上,我一个人无法扶你上床,)她边说边拿了被子替他盖住光溜溜的身子,(你—好可怜。)她真的感到於心不忍。
他的确是,莫名其妙被下药、被追杀,什麽都来不及拿就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