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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未散,她旁边的女的,就暗示我和她们一起退场。
我跟在她们身后出了电影院。在离电影院不远的,路灯照不到的一棵大树下,她们停下了脚,和我交底谈话。
她本名叫靳秀玲,女的是她嫂子。靳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哥哥是机械厂的工人,身强力壮,沉默寡言。她的终身大事想自己选意中人,嫂子替她作主,今天她看上了我,不讲任何条件,如果我愿意,这桩事就算成了,嫂子见了我挺中意,只要我一句话。
我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推说自己不懂婚姻大事。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机遇。我不想失去她们。我是一棵没有根的草,需要有营养的土让我生根,无依无靠的生命是不长久的。有足够的时间,我能根据需要遇回曲折地生长,对我来说女人就是最肥沃的土地,出于这样的目的,我同意暂时确定下这种关系,以后另图发展。
她嫂见我同意了,深有感触地说:“都是苦命儿,穷人与穷人才能在一块好好过日子,你们会有好结果的。”
约定明天我上门,与她哥见个面,不要任何礼物。自己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小姑子,让她单独与我说两句。
她与我同样紧张,刚才她一直站在嫂子身边,现在只有我们俩,她挨上前,饥渴地望着我,没有语言,我也拿不定主意说些什么。她的手挨到了我的手,我大胆地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握满了汗,像是刚从水里拿出来,她一点都不比我胆大,自己那股镇定自若的劲没了,像一个落水的人把我当作一根救命的草,死死抓牢,说不出一句话。
嫂子还在那边等她,不宜久呆,最后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明天我在这等你。”慌慌张张地就走了。
这是冬天少有的好日子,太阳把玉米粉般的阳光洒向这个土黄色的二十五万人的城市,满街的草末废纸,在行人的脚上跳动着,光秃秃的梧桐树伸向天空,街面旧宅的五花八门的窗户,构成了一幅幅暖人的街景,电线上的去年的破风筝,让人联想到孩童的故事。
一只轻松的曲调从心里扬起,我想歌唱,为一切肤浅的变化为多层次的感受,为一切单调的可能成为深入的形式,为埋葬贫乏的人际关系而歌唱。尽管是我偷偷地把一枝新型的交际的种类,接嫁在了旧式的婚姻关系上,还不知生出的怎样的一个变种,我还是为之高兴。
我到副食品商店,买了一斤沾满灰的苹果,二斤京果,提前半个钟点到了指定的树下。她正在那等我,黄皮肤的脸上,小小的鼻子喜笑颜开,她定住了神,品评着我这个她自己在穿梭不息的人群中选中的丈夫,无须隐瞒对心爱的人的满足。
我走到她面前,她自然地挑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四周看看没熟人,轻轻地挽住我的手臂:“走,我哥和嫂子都在等你,他们都请了假。”
我的脚不像是踩在凸凹不平的石地上,像是腾云驾雾。
到了城南巷,她放下手。“跟在我后面,四十五号就是我家。”她快步走在前,我跳下三步,在一个土院前,她推开半扇门进去了。
我放慢了步子,等她报了信才进院门。
她嫂子腰系围布,从大房的堂房迎出了门:“你来啦,让你破费不好意思。”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请进屋。”
这是个较一般的家庭,堂屋和两边的山房的陈设,都是旧木家具。我落坐后,嫂子给我沏茶,她去厨房让她哥出来与我见个面,去帮厨。
他与我脑子里想象的样子差不多,一身整洁的工作服,肥头大耳,生着一头不太稠密的软发,脚上一双崭新的翻毛皮鞋。
照面后几句寒喧,他比我还难为情。给我递上一只烟,请我坐下喝茶聊天,然后去下厨。
她嫂子与我客套完,牵着孩子去厨房换秀玲来陪我聊天。看看各个房间,小男孩像看稀奇地围着我们转,她嫂一会又来把儿子牵走。
“秀玲,请小黄去你屋里坐。”
房间的布置和主人的一样,朴实无华。她罩着外衣的新棉袄,又戴上了一对蓝布的新袖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