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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村人常常听到宝田在夜里,打她的女人。女人的惨叫,传出很远。

有时我回老家,去三麻女人那儿坐坐。那是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女人,我也叫她婶娘。

我问她,婶娘,认识我吗?她说,认识,你是小亮。我问她,婶娘,身体还硬朗吗?她说,还好,什么病也没有。我问她,婶娘,家里日子还好吧?她说,还好。只是,三麻没有坐的地方。

她的家里,其实摆了一圈沙发。那是她的跛脚儿子添置的,他们一直住在一起。

后来我知道,她的家中曾经失火,那条被宝田送回来的凳子,早已化为一把清灰。

她盯着我,她说,三麻没有坐的地方。如此重复,一直到我离开。

小的时候,在雨后,我也常常和大我十几岁的堂哥,跑去捞浮。我们捞到了碎草、葫芦、树枝、油桶、南瓜、竹篓、八仙桌。我们捞到了很多东西,但我们依然贫穷。

队伍打到河的南岸,他开始想家。正是收获庄稼的季节,他却手持锋利的大刀。离家越来越远,以前,只隔了麦场般平坦的平原,现在,平原与平原之间,又多出一条河。很小的河,河水及踝,及膝,鳞波闪烁。河水里还有家,有母亲粗糙的脸,小妹的冲天小辫,父亲佝偻的腰身。再往南,隔一座低矮的秃山包,敌军的帐篷如同繁华的村落。他们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对方士兵的嬉笑声和咳嗽声。当黄昏,便有香气从山包那边涌来。米香,菜香,酒香,或者肉香。排山倒海,直冲他的鼻子,让他更加想家。

他的腰间总是拴着三个袋子,即使睡觉,也不肯摘下。一个粗布粮袋,结实耐磨,装了白花花的大米;一个水袋,皮革缝制而成,当走路时,就会咣咣当当地响;再一个,就是馘袋。馘袋很小,精致,温婉,垂着流苏,绣了牡丹和平安草,却干干瘪瘪,腰间无精打采地晃。解下,凑近鼻子,恶臭阵阵袭来。

馘袋里,装了耳朵。孤零零的耳朵。左耳。敌方士兵的左耳。被杀死的敌方士兵的左耳。

他清晰地记得每一只耳朵的来历。他清晰地记得当他的大刀砍进对方头骨时那一双双惊悚并且绝望的眼睛。那些眼睛如同清澈的宝石,那些躯体如同初生的幼虎。还有耳朵。年轻并且英俊的耳朵。柔软并且灵敏的耳朵。现在那些耳朵变得紫黑或者灰白,拥挤着,萎缩着,腐烂着,代表着一条条死去的生命。

红髯将军对他们说,只要杀敌十人,便可得到一笔银钱和一个回家的机会。他需要钱,他更想回家。夜里躺在帐中,他把耳朵抖出来,排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数。从左边数到右边,是六只;从右边数到左边,还是六只。耳朵们贴紧地面,仍然警醒模样,可是它们再也听不到世间的声音。

天色微明,他再一次冲上战场。他的盾牌如同移动的铜墙铁壁,他的大刀斜斜闪出,血花四溅。战斗极其短暂,敌方溃不成军。这一次他们撤到很远,他的视野里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尸体和烟尘四起的平原。打扫战场时候,将军说,下一场战斗,就在二百里以外了。他听了,蓦然变了表情,手却不停,刀尖轻旋,一只耳朵落进馘袋。

他杀敌三人。现在他有九只耳朵。九只耳朵和一只耳朵没有任何区别。而当队伍继续往南开进,他想,也许这一辈子,他再无可能回到家中。

他需要一只耳朵。敌方士兵的耳朵。左耳。耳朵是奖励。是赦免。是回家之路。是家。是母亲。父亲。小妹。情人。是炊烟。田野。土狗。锄头。是结束。是开始。是逃亡。是安稳并且驰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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