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衣衣

布丁小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6章李衣衣

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郑剑萧打来电话约我一聚。这么些年，我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有变过，即使是在法国的那大半年时间，也是24小时开机，可是他从未打来过，现在，又是何必。

掐的出水来的青葱岁月里，我们痴缠了五年，熟悉彼此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寸肌肤，心里的爱意需要通过身体来表现和完善，语言诚然是漫天的繁星，那么鲜亮闪耀，可身体却胜其良多。

我们曾经租住的小屋只一把破旧的电扇，七月流火的夜里，他躺在我的身侧细细为我打扇，汗水湿透了身下的竹席，有种卑微的满足，我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贴上去，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我的感激和爱意。再后来我们之间却成了一场耐力的考验，如同沉闷的文艺大片，比的不过是谁先换台或是离场，先说出口的就是辜负，所以我来。

我们只是不够沉溺不够奋不顾身没有爱到非那个人不可，于是面对命运那些个奥妙诡异的安排，我们望而却步打断曾经的苦心经营。我的生活那么平直，简单到不需要用心去分辨哪一条是岔路，也因此缺乏面对未知的决断和勇气，像孩子一样：可以相信却不能依赖。

我曾经把这话说给陆路和小沛听，彼时陆路窝在沙发上靠着我的维尼靠垫边吃零食边看电视，听我说完，扔一块牛肉干来，“国际国内形势如此大好，你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作何，不爱就不爱嘛，说那么多干嘛，这些个靡靡之音精神垃圾拿去荼毒林小沛，毒死了她我们就不用交房租了，毒死了我谁给你做八味蜜汁里脊吃啊。”而小沛则侧着头看着陆路微笑不语。

我说，“恐怕不能去呢，我约了李衣衣。”我可以想象他略带惋惜的脸孔，觉得这是我敷衍他的借口，哪里有见旧情敌不见旧情人的道理，不过我就是这么没有道理，李衣衣早一星期就约了我，这个城市高级酒店的旋转餐厅，我一个月工资不过一餐饭钱，为何不去。又寒暄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末了说后天下午的飞机，央我去送机。最不爱那期期艾艾的送别场面，可不知为何心一软就答应下来，那些个前尘往事纷至沓来，烽烟四起，不复平顺的心，到底是用力爱过的人，拒绝起来也失了底气。

陆路总是不能理解为何我对李衣衣总是和颜悦色。这个女人，面貌美艳气势泠然穿最新款的裙画无懈可击的精致妆容，吃穿用度皆是上品，大多数的女人见到她都会牙齿痒痒兼而有些嫉妒的忿然诋毁贬低她来掩饰心中的艳羡，可我不会。即使她的cartier钻戒再耀眼，chanel礼服再合身，我也只是安静的坐在对面吃盘子中的红酒焗鹅肝，不会因为自己身上路边外贸店里淘来的棉T而感到自卑，她拿出金卡付账的时候我也从不争，有什么意思，为争一口气难道还真要一月不知肉味。

我看过女人因爱而妒火峥嵘的脸，像风沙过后的戈壁一样狰狞，我们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自诩清高目下无尘，所以我们不会。年少时我不过是甩了陶罐夺门而去，后来她不过是在巴黎街头的露天咖啡馆苍然涕下。我们曾经都爱过一棵叫做陈其的树，倨傲高耸与我们盘根错节用尽青春缘法去解开也无济于事，现在这棵树属于另一个女子，而我们也早在多年之前握手言和。李衣衣越来越像陈其的母亲，那个沉着淡定衣着合宜的美貌女子，仿佛什么都已经见过，什么都不会让她惊慌，我就没有那样的耐力。陈其是我苍白而乏善可陈的年少岁月里春光熔融的早晨徐徐绽放的一朵含苞的花，美不胜收，只因着李衣衣而凛冽的枯萎。

那么骄傲的女子，在陈其面前却总是卑微，连婚礼都不被邀请。看着她的时候总是看到心底的伤，因着这个人而失了青梅竹马的恋人，于是用尽一切心力去抵抗她的忠贞和爱意。一个男子若是爱你，不用你说，什么事情都会替你想的周全；如果又爱又恨那就是手握双刃剑，伤了对方痛了自己。如果没有遇见李衣衣，我们还会是完满的小情侣，如果先遇见李衣衣他们也会是佳偶天成，只是错的时候遇见的错的人。

李衣衣不知道，陈其做的一手好菜，特别是清炖排骨、糖醋里脊、蜜汁卤鸭、八珍丸子，皆是我喜欢的清淡酸甜口味，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多是衣衣做菜，咸了辣了百般挑剔，不过是同一件事换了个人，感觉就不同了，滋味和心境绝对迥异。李衣衣的一生完满而生动，家境优越成绩优异面容美艳，似乎什么都有了，只一个陈其是她心头的刺。

平静的流年是玫瑰般长满了刺。

她问我陈其的新娘面貌可还姣好婚礼是否宾主尽欢，我一一作答，而她仿佛陷入了对过去的遐想之中。他们应该也是有过灿烂温暖和甜蜜，如同所有的爱情开初的时候那样。我看她手里的YSL的细长白烟，燃到了烟蒂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