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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她的父亲从被关,到枪决,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后也没有查到任何的审判纪录。那是一个非常时期,蒋介石的部队还扬言要打回来。所以,农委的干部随时可以枪毙人。枪毙的当然是那些坏分子,二流子、小偷、伪保长,或者是为日本人跑过腿,当过汉奸的。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作恶多端的地主。

李玉楼被抓,其实是出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的。据说,范守成的父亲气得不行,去和范守成吵。他觉得儿子这样做,就是违背了做一个好人的原则,是坏了良心的。对于分地,他是同意的,毕竟大家都是受益的。对于诉苦批判会,他觉得做做也还会,毕竟这是政策上的事。他搞不弄,也不干涉。看到儿子这样能干,他打心眼里是自豪的。但是,正像俗话说的,“杀人不过头低地”,李家人已经彻底被打趴下了,他们干嘛还要抓人呢?他们非说李玉楼是欠下了人命债的,逼死了陈美莲。可是,谁都知道,陈美莲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农会的干部发动了陈美莲的父母,让他们来控诉李玉楼。可那两个老人,哆哆嗦嗦地,怎么也不肯出来。

母亲说,她听她的姑姑讲,她的祖父是上门求过范守成的父亲。范守成的父亲见了老东家上门,是有点诚惶诚恐的。他答应让儿子把李玉楼放出来。也算是相知一辈子了,做人不能太缺德。但是,范守成却不理他的老父亲。他认为他是老糊涂,不懂得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是不能讲温情的。阶级斗争从来就是残酷的。不残酷,就不是革命。对待阶级异己分子,就是要毫不留情,心狠手辣。

范守成的父亲气得不行,尤其是在后来得知李玉楼被枪毙了的消息后,大病了一场。

他觉得有愧,愧对李家所有的人。

他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他害怕报应。

天做了坏事,一定会受到天谴的,他内心里一直这样隐隐地担忧着。

他觉得儿子范守成,做得太过了,太绝了。

李家完全地毁灭了。

母亲说,那时候,村里人是意识不到他们兄妹仨的存在的。客观上,他们也跟不存在差不多。她的两个哥哥都是天南海北的,忙着自己的事。尤其是大哥李家文,完全是扑在了革命上。他到过武汉,找过他的女朋友,果然那个女朋友和他生疏了。于是,他转身又投入了土改。这像是一个讽刺,他斗争当地的地主,而自己的父亲正在被别人斗争。即使这样,也有人造谣说,她的两个哥哥实际上是为国民党做事。这样一来,打击李玉楼就更加地合乎情理了。

让人感动的是陈美莲的年迈父母,在李玉楼被关到乡里后,他们徒步去看望了他。本来甚至他们要求儿子们也来的,但他们一律拒绝了。他们当时是那样的巴结,争抢着土地,现在却感到分外地担忧。他们已经被划成了中农。可是,这中农总是不如贫农更彻底。越穷才越显得阶级性的清白干净。

“姑爷,你受罪了。”陈美莲的母亲哆嗦着像粽子一样的小小裹脚,拉着李玉楼的手。

李玉楼也淌了眼泪。

“只是怕以后,我也不能关照你们了。”他说得伤感,“我在,总是可以帮你们送终的。现在,我怕是送不了你们了。巧莲的事,还是多谢二老宽宏大量。”

“姑爷你可不要这样说,”陈美莲的父亲说,“你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人民政府也是讲理的。你也别多想,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放你出去的。”

但李玉楼知道,那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在乡里,李玉楼只被关了一个星期,然后就在一个夜里,被人用牛车,拉上了县里的一处地方。牛车是有笼子的,装成了囚车的样子,他被五花大绑,关在里面。车前车后都有人押着。其中坐在车前面的,正是小顺子。

那天晚上很黑,没有什么月光,也没什么星星。是个阴天,黄河边的风很大,刮在身上很冷。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李玉楼蜷缩着,在木笼里。路不平,坑坑洼洼的,一路颠簸着。他只听到车轱辘在干冷的硬梆梆的泥地上,颠簸的声音。这个晚上,他一直没有合眼。押送他的几个人,都轮番睡去,但他却一直看着黑夜。看着黑夜,看着黑夜里的的黄河,看着偶尔经过的黑黑的小村庄(只有几幢孤零零的草棚子)。四下里寂静得不行,只有一些秋虫的鸣叫。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看到了西天上挂着一弯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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