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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盈啊,昨天玩得开心吗?”王夫人一见语盈走进门,就拉着她的手不放。“挺好的,这郊外的山水可秀丽了,等哪天大人用空,我带着你们也去瞧瞧。”
语盈展出柔和力,尽力哄两位老人高兴。王夫人听着着她甜甜的声音,真是乐在心头,笑得合不拢嘴。王巡抚捋着胡须也附和着笑了两声,“要等我有空,恐怕难喽。你们要真有心,就挑个好日子,娘俩一块去。”
“娘俩!”两字分量可不轻,语盈和信梅双双脸色一僵,瞬即又笑着掩盖过去。
“夫人,大人都松口了,你可得和我游一趟了。”王夫人疼爱的点了点语盈的粉唇,“你这丫头呀,就是嘴巴厉害,我不去都不成了。”
正说得起兴,一家仆匆匆而至,“老爷老爷,宫里派人来了,请您过去迎接呢。”王巡抚一惊,锁着眉自言自语道:“离这秀女入宫的日子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怎会来得这样早?”王大人眼神一厉,大跨步走出了门。
宽阔的街道上蓝红一片,几十个太监宫女低眉顺眼,站成排列。最前方的一位公公挺着腰,摸着臂上的拂尘,身上有种独特的傲气。
王大人走过去,毕恭毕敬的作了个揖,“原来是贾公公大驾光临呀,我这做巡抚的有失远迎,还请公公见谅。”
贾源双眸一眯,微翘的眼角更添妖娆,“无碍,无碍,杂家没打声招呼就来了您的地盘,说起来还是杂家的不是呢。”
王巡抚更是惶恐,“公公这么说折煞我了不是?公公为了莅临此地,定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来,请公公入府休息。”贾源满意的点点头,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踏进了王府。
早有下人来报了门外的情况,王夫人和语盈按礼都退到了内庭。才喝了半盏茶,信梅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小姐,我听说是宫里的贾公公来了,场面可壮观了!”语盈柳眉一挑,纳闷道:“贾公公?是谁啊?”
王夫人接过话头,向她解释:“这贾公公,是皇上的几个贴身太监之一,我们浙苏地区的秀女,都有他负责管理。”语盈顿悟的噢了一声,“没想到,这些秀女那么有面子,连皇上身边的人都出动。”
“那可不,待选秀女若是被皇上看中,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换句话说,她们今天还是普通的秀女,明天可能就成了主子或娘娘,你说,贾公公能不好好待她们吗?”
是啊,一夜,只需要一夜,多少女人在侧院里荒老了白头,又有那个女人登上了万人之上的凤座,冠宠一时。当时移事往,当白驹过隙,历史的竹帛丹青,只会给天子的女人两个评价——红颜祸水或贤妻良后。人人都说后宫好,名誉地位,万千辉煌。可如果不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华美的皇宫,就成了精致的笼子,困住了你的年华。就是因为这样,晚嫘才宁死不肯入宫的吧。
安排了贾公公的住宿,嘱咐了下人必要好生伺候,王巡抚悄悄擦去额上的汗珠,慢步至内厅。“老爷忙完了?”王夫人扶着大人坐好,亲自倒了茶水,递给他。“老爷,我听说贾公公来了?”
“嗯,住在北院呢。”王夫人一慌,忍不住在厅里来回踱起步来,“老爷,那可怎么办?晚嫘的名儿谁去补上呀?我就说了该早些作准备的,这……现在我们不就措手不及了么?”王夫人越想越怕,不安的情绪怎么也压制不了。
门外的语盈冷峻一笑,这一天,终于到了。语盈闪出身影,和信梅重回厅堂。王夫人一愣,不解道:“语盈,你怎么还没回房?”语盈不语,带着信梅双双跪到了地上,“大人和夫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两个小女子虽然没什么能耐,只求竭尽所能为你们排忧解难。我愿意顶替晚嫘姑娘,进宫。”
王夫人心痛的别开头,几日下来,她已把语盈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虽称不上倾尽母爱,但也是疼爱有加,让她入宫,还真的不舍呢,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她也是在想不出,还有谁比语盈更合适。
“进宫易,出宫难,你当真想清楚了?”王巡抚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那双不能出现任何犹豫和惊惧的眼睛。语盈避也不避,任他直视,“想清楚了。”
“好!不愧是我救回来的人,我尊重你的选择。”王巡抚大喝一声,“来人啊!”家仆奔至,恭敬的等着主人的发话,“你去告诉其他的下人,从此以后,语盈姑娘就是我和夫人的女儿,是你们的大小姐,以前你们是怎么伺候晚嫘的,现在,就怎么服侍她。听到没?”
“是!”家仆领命退出,王夫人虚扶起语盈,轻抚她的发梢。信梅看出了王夫人的不舍,劝慰说:“大人、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姐伺候好的。”王夫人含泪点头,握着语盈的手却更紧了。
时间飞快,不过在府里准备了几天,贾公公就催促着各位秀女上路了。临出门,王夫人自是一番恋恋抽泣,嘱咐的话语也说个没完,什么深宫比不上王府,得处处小心,抑或是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直到贾公公亲自来插了话,才断了句。
不知是宫中制度过于严肃还是离乡的情绪未平,一路上秀女们都出奇的安静,不肯多言一字。好在有信梅与语盈作伴,不然,还不被这索然无味路程给闷死。穿过了最繁华的京都街市,金银雕琢的宫门就敞在了眼前。古诗有云,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道道宫门,就像一道道锁,住在里面的人儿,好比作茧自缚。
大花彩轿进了一条巷子,在四方庭院里落了地,贾公公扯着尖尖的嗓音,对秀女们喊话,“各位秀女,打今个起,你们就住在这朝秀巷里,等待皇上选妃的日子来临。明天,我会派几个老嬷嬷过来教你们皇宫的礼仪,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里,别惹出什么麻烦。”
语盈随众人微微弯腰,回答,“是!”
语盈的屋子是靠西的一间。在语盈回来之前,信梅已摆放好了行李,还备上了较为丰盛的菜肴。房里只有语盈和信梅时,两人是不计较那些繁文礼节的,表面上是主仆的她们,是比好姐妹还亲的关系,同坐一桌吃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饭还未进口,信梅就滔滔不绝的讲开了,“语盈,今天我在厨房溜达的时候,听到了好多小道消息。”语盈似乎不太感兴趣,敷衍的问了一句,“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