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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问:“发现证据了吗?是哪里不对劲?”
“不算直接证据,因为无法凭它锁定凶手。”源柊月对他展示手里的面具,“不过有它的话,我们就能确定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地上的大部分面具,都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但这面格外猩红。
夏油杰沉吟:“那么……”
他的思维逐渐发散。
是因为做了某件特别的事,致使她被咒灵盯上吗?
作为‘窗’,她明明拥有一些能够抵御咒灵、拖延时间的咒具,又为什么没有用呢?是不是出于咒灵的‘诅咒规则’?
袭击她的,是单一咒灵吗?难道是多只……
“很明显。”源柊月一锤定音,“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夏油杰:“……”
夏油杰:“???”
等等,等等,怎么就密室杀人案了?
这是诅咒作恶才对吧?
他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里是与咒灵战斗的咒术师片场,不是什么小学生侦探智斗黑暗组织啊?
夏油杰环顾一周,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窗口的大洞上,这个洞使得这间屋子看起来格外残破不堪,心想比起密室杀人,这明明更像是陋室杀人案……
然后,源柊月和五条悟拿了几样东西,在他面前重演了密室杀人的过程。
把若干诅咒面具叠在一起,串在一根橡皮筋上,利用橡皮筋的弹力把它们紧紧地绷着,尖端绑上一把刀,堆在一起的面具有足够的硬度和长度,能使站在门外的人远程刺死室内的受害者——最后剪断橡皮筋,面具散落一地,完成作案。
夏油杰了然:“……原来是这样。那会是谁做的?”
“这个不归我们管。”五条悟把脚边的面具踢开,对辅助监督说,“去联系警察吧,让他们查,有特殊情况及时通知。”
辅助监督看完他们的演绎,目瞪口呆,听他提醒才回神,连声说好,接着出门打电话。
“交给日本警方这帮饭桶,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侦破。”源柊月几不可察地叹息,“真可怜啊。”
接下来稽查真凶的过程,就不是咒术师职责范围内的了,他们已经完成了应有的工作,准备回高专交差。
踩着木地板下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空气里隐约有尘埃味。
借着黑暗的掩映,以及墨镜的遮挡,五条悟肆无忌惮地打量源柊月的神情。
明明是第一次接触命案,明明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可比起那名叫“宫内沙耶”的窗的性命,他似乎更在乎自己是否发现了事实真相,对于她的逝去,只是没什么情绪地感叹了句“真可怜”。
现在表情也很淡,水洗过似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放在普世价值观里,这应该是个十
分冷血的人。
可对方分明是个受社会机构抚养长大的普通人(),没有相应的冷峻背景作衬㈠[()]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从性格上来看,也不像天生的反社会,不具备攻击性和破坏倾向。
小橘子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五条悟想。
他又开始好奇了,对于源柊月的好奇,像时不时复发的过敏,抓心挠肺的痒;像翻开一本没头没尾的书,每两页就写一段未完待续,他想知道下文。
诚然,他能猜到源柊月很难对死亡一事有什么特殊化的表达,如同水消失在水里,时间和生命本该如此自然流淌。可发现对方真正表现得镇静自若、事不关己时,他又察觉到一丝谬误,一丝微妙的偏差。
似乎不该是这样。
“稍等。”
上车之前,源柊月停下脚步,对着旁边的居民楼颔首示意——他刚穿越过来落地的场所。
“那是我租的房子,有东西落下了,我去拿一下。”
五分钟后,他去而复返,手中添了一枚纸袋。
跑了那么两遭,天色实在有些晚了,黑夜浓稠如同油漆,将空气涂成抹不开的暗色,路边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啪,后座顶灯也被打开,昏黄光线照亮后座两人的脸。
源柊月打开纸袋,以及纸袋里面的小礼盒,是一盒手工饼干。
五条悟看出这盒饼干放了一段时间,有点受潮了。
“吃么?”源柊月递过来。
五条悟:“不了。”
他如是问过去,均得到礼貌的拒绝,也不在乎,自己抱着这盒饼干,脸朝窗外,一口一个地吃起来,很快便吃完了。简易饼干盒也没丢,仔细地卡好纸扣,重新塞回到袋子里。
辅助监督送他们回到咒术高专,一路上聊了些有的没的,还分享了一些八卦。
“什么,夜蛾老师居然结婚了么,还以为他是为咒术事业奉献终身的类型。”
“不仅结婚了,还很怕他妻子呢。”
“……哇,想象不出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咒术高专出任务回来和放学还挺像的,漫无目的地扯淡,毫无营养的话题一遍又一遍,冷笑话一个接一个,然后在家门口——在宿舍门口分别。
源柊月径直走向宿舍后方,他们也见怪不怪,那里有他的植物们。
五条悟的宿舍在二楼,他走上几级台阶,余光从走廊窗口瞥到窗外的人影,忽然话锋一转,对夏油杰说:“有猫腻,我去看看小橘子在干什么坏事。”
夏油杰没拦他:“……你们别大半夜搞破坏。”
“哈哈怎么会,我们一般白天搞破坏,没人被吓到多没意思啊。”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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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柊月确实没干坏事,仅是习惯性地巡逻他的领地,像恶龙一枚一枚清点金币,像玩家数自己装备栏里道具那样,确认过一遍植物们的等级与状态,心满意足地离去。
刚走出去几步,却见五条悟站在走廊口,背
()着光,灯光奔流而下,在他身后为他的轮廓镀了层冷冽的边。
对方本就比他高许多,站在台阶上,更是彻头彻尾地俯视,分明是散漫的神情,却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不说话,眼神落到源柊月手中的纸提袋。
源柊月不躲不闪,任由他视线逡巡。
明明是无比安静的,谁都没说话,生发在两人之间的只有穿堂风,以及和着光影浮动的尘埃,却像有无声对答进行了几个来回。
源柊月知道他想问什么,也清楚他大约猜到了,于是拎起袋子,晃了晃,主动承认,打碎沉默:“这是宫内送给我的。”
那天,住在对门的女孩子发现他不对劲,为了探究他的秘密,带着一盒手工饼干,以邻居拜访的名义敲响他的房门,他把东西收起来,一直忘着,直到今天才迟迟地想起来。
他与那女孩仅有两面之缘,并不打算因为她的逝去而去额外了解有关她的人生,但回忆起来时,顺手把一直搁置的手工饼干拿回来,不太好吃也吃完了,由味觉独自保存一段无人知晓的记忆。
如果任它风干或腐烂,多少有点可惜,有人不甚真心地记下,总比完全无人问津要好。
多少有点可惜。
五条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问他:“打游戏么?我买了任天堂的新作。”
话题跳跃得太过迅速。
源柊月:“……嗯?居然没笑我?”
“哈?为什么要笑你啊?”
“笑我‘意外的软弱’、‘哈哈想不到源君你是下雨天会给花打伞的那种人啊真可笑’之类的。”
五条悟霎时哽住,好几秒才发出一声匪夷所思的“哈?”。
“你到底把老子当什么妖魔鬼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哦,抱歉啊。”源柊月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仔细审视他一通,像受到冷门知识科普恍然大悟一般,“我确实觉得你是那种很不尊重生命、也不敬重死亡的类型,原来没我想象得那么糟糕吗?”
“我在你的印象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渣?”
“……唔。一言难尽。就,典型的大少爷,生来什么都有,不把钱当钱、草菅人命、一个不满意就离家出走更名换姓、说不定还是个自杀狂魔……”
“好糟糕的刻板印象!一点儿都不符合吧?”
五条悟几乎要像猫尾草一样嗷嗷叫了,像是受到天大的冤枉似的,“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就因为我太骄傲吗?”
“当然不。”源柊月回答得很快。
骄傲一点都称不上罪过,这个人先有睥睨众生的实力,再有骄傲到令人讨厌的脾气,一切如此顺理成章。
“实力足够的情况下,傲慢是理所当然吧。”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