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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拉玛帮忙打理,整个婚礼的准备过程越来越顺畅,所有的事情都上了轨道,精神一放松自然也就更加开心了,卡希拉夫人整个人洋溢着日益浓烈的喜庆气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准备过程适逢兰花王朝的节日祭祀,卡尔温身为国师,在祭祀当中担当重要职位,职责所在分身乏术,他没有办法亲自来接自己的外孙女。这件事让卡希拉觉得很遗憾,她本来是想借着这次喜事与自己的父亲好好相处一下,这下希望又落空了。
两人身处两个国家,若仅是因为俗务缠身、交通不便或者路途漫长而无法经常碰头倒罢了。只是兰花王国与沃伦公国的关系时热时冷,比较微妙,而卡尔温与卡希拉父女在两个国家分别又有举足轻重的位置,所以有时候家事会连带上国事,而一旦加上宫廷的颜色,大家都没有办法享受纯粹的亲情,若有含饴弄孙,父慈女孝之类的亲情表现出来,在别人的眼中反而会十分刻意,有些话题也不可以轻易提起。为了父亲和丈夫的前程,家族的荣誉,卡希拉内心再如何渴望亲情,表面也只能依着规矩,浅笑回应,不过分外露自己的内心感受。
好在父亲虽不能亲身前来,却派人带来了丰厚的礼物,外加一封长长的家书。卡希拉捧着父亲写的那封信读了又读,一会儿浅笑,一会儿含泪,又哭又笑的,如果让旁人看见了,会以为她中了邪,幸亏此刻在书房里自己一人独处,她完全不用端着伯爵夫人的架子,将自己对父亲的思念淋漓挥散出来。
“夫人,拉玛女士在找您。”女仆碰到刚出书房的卡希拉,躬身回报。卡希拉听到后立刻来到议事厅,拉玛正拿着记事本等着卡希拉。一见面就接着和她谈了好几个问题,又很快找到解决的方法,两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些。此时仆人又上一壶新茶,卡希拉亲自给拉玛倒了新茶,又吩咐人端了几盘小点心。
“非常感谢拉玛老师,要不是有您在旁边帮忙,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什么样子。”
“不用客气,其实仅有我一人也不能成事,还有哈尔弗莉在帮忙呢!”
“是啊,都是一家人,大家齐心协力,事情过了,我一定要好好犒赏大家。拉玛老师索性再多待些日子,送走玛姬和译元后,我请您出去玩儿。”
拉玛闻听后,浅浅一笑:“非常感谢夫人您的邀请,这也是我今天专门来找您的另外一个原因。我想三天后告辞。实在是小院那边我好久没有回去了,没有人看着,我有点不太放心,而且耶尔德利斯前几天说有事情找我,可能要耽搁些功夫。看看您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也不用再多耽搁了。”
卡希拉有点意外:“怎么会这么快就要走了?真的不能再多待一段时间吗?”
“实在是那边也积了不少的事情,虽然不算是很紧急,但是不去处理也是有点麻烦的。”
“这倒也是,我这边的事情的确也是拖延了您太久的时间了,连我自己的父亲都没办法回来亲自给外孙女送嫁,反而是您把自己事情放下,过来帮忙这么久的时间,真是让我不好意思。刚才我在书房里还在看他写来的家信,信里面也没说其他,只是一再提醒我要多派人手护送玛姬。我明白他担心自己的外孙女,但是也不用说那么多次吧!兰花王朝虽然也会派人来,但是路途太过遥远,不可能有很多人过来的。我们夫妻两人按照规矩都不能陪女儿一同去兰花都城,这样的话肯定是会把城堡里所有的骑士都要派出去的。”
“夫人您对译元照顾得细致入微,无论平日的吃穿用度还是呵护关心皆与玛姬一视同仁。我身为她的师父,看到您善待我的徒弟,自然要懂得感恩,来帮忙是我分内之事。所幸事情已经快要收尾了,我也可放心一些。只是可惜的是玛姬和译元离开的那天我不能够到场,只能拜托您到时候多操心了。”
晚饭后拉玛来到译元房间,将自己即将起程回家的事情告之给徒弟,译元当即红了眼圈,很舍不得,只是她不能阻止。师父嘴上没说,身为徒弟的她却看得分明:师父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多待下去,只怕情况要愈发恶化。出于对师父健康的考虑,译元不能缠着师父再多待下去。
之前拉玛曾提到过要离开,只是译元没想到会这么快。从黑山森林到沃伦公国需要翻山越岭,之所以每次师父来去耗时很短,那是因为她用法术缩短了行程,这件事本身就很费法力和体力。而且离开黑山森林时间越久,师父就越虚弱,这些时间看着她越发惨白的脸和瘦弱到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身体,译元心里面很慌,但是师父不开口,她就不能问,这是规矩。
现在听到师父要走的信息,译元心中一是不舍,还有一层是觉得恐慌,此去兰花王朝,距离沃伦公国隔山架水,中间隔着大海,坐马车和行船都要走上一个多月,距离太远,用法术来回更加不现实,师徒两个这一别离,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
看到译元难过的样子,拉玛也有些于心不忍,抬手轻轻抚摸了译元光滑的头发。之后从身上拿出来一个黄金项链,上面有一个黄金的挂坠盒,拉玛给译元戴在脖子上,又拿出一小卷羊皮纸递给徒弟。“黄金的挂坠盒里装着很多法器,在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拿出来用。现在你法术已经练得相当不错,运用这些法器更加得心应手,这是师父早就为你准备好的礼物,好好使用它们。”拉玛指了指那个羊皮小卷:“这上面写的东西很重要,一定要在你觉得没有办法左右为难的关键时刻再打开来。”
坐在马车上的译元紧紧地攥着脖子上的挂坠盒,思维还停留在与师父分开前的那一晚,得到礼物的喜悦被现实当中越来越浓烈的思念之情逐渐冲淡。第一次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第一次与师父要分开很久,译元心里面非常的忐忑,毕竟她还是个孩子,面对未知时有些瑟缩和畏惧十分正常。从小到大一直依赖的人突然不在身边,现在什么都要依靠自己,译元明白人始终要踏出这一步,只是没有料到这一步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护送玛姬的车队蜿蜒了好几公里,在队伍的最前方打的旗子是兰花王朝的族徽,红色为底的旗子上是一只娇艳欲滴的大兰花,骑兵举着旗子开道,声势浩大,沿途吸引了许多老百姓围观。玛姬乘坐着最大那辆马车,处在被保护得最严实的车队中段位置。本来她想要和译元同乘一辆车,从兰花宫廷来教玛姬礼仪的那几个嬷嬷坚决不同意,理由是两姐妹同乘一车有损未来王后的威严。玛姬拗不过,虽然不高兴,也只好另外给译元安排了一辆大车。译元倒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这样的安排更好,因为她独占了一个大车,没有其他人干扰,私底下可以经常把黄金挂坠盒里的许多法器拿出来练手。自从师父给了她这个礼物,一直到按照规定时间从玛姬家里出发,译元都没有机会打开,现在可以尽情地玩耍,她当然乐不可支。
黄金挂坠盒里面除了那个拥有无限存贮空间的蓝色水晶球外,还有一个东西给译元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透明的水晶球放在挂坠盒里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当译元把它拿出来握在手里或者装在口袋里时,她可以看到别人身体散发出来的磁场波动!这个发现纯属偶然。那天译元正在摆弄从挂坠盒里拿出来的几件法器时,一个教习嬷嬷未经通传突然就来到了她的车上,来不及收起最后一件法器,嬷嬷已经来到面前,为避免被发现她只能将水晶球紧紧握在手心里,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嬷嬷行屈膝礼。当译元行完礼站直时,她发现正在讲话的嬷嬷身后有一团灰色的烟雾,这团烟雾似有若无,萦绕在嬷嬷的头顶,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译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形,一时间竟然呆住了。那个嬷嬷自持是从兰花宫廷里出来的老嬷嬷,很有资格,连玛姬都没有入她的法眼,更何况是译元?她就是来通知让译元的马车移去队伍的最前面的,说完根本不管对方,甩手就走人,所以译元的失神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关上车门的声音很大,这让译元瞬间清醒过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环顾车内一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后,立刻飞奔开门下车。那个教习嬷嬷还在很端庄地很缓慢地走路,所以译元看得十分清楚,嬷嬷的头顶的确被一股淡灰色的雾气笼罩着。回到车上,译元坐在椅子上,久久地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水晶球,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
从沃伦公国的都城出发,车队计划一路向着东南方向出发,横穿整个沃伦王国的领地直到大陆的边缘,接着乘坐大船出发再走将近十天才能到达兰花王朝的海港。
沃伦王国的领土面积没有兰花王朝的辽阔,但毕竟也是一个国家,从都城出发一直到东南方向的海港城市,跨度很大,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大概要半月有余。玛姬的车队人多,辎重更多,那几个嬷嬷又要讲求舒适,指挥整个车队走走停停的,这样乱七八糟的,就算是要赶行程也走不快,所以到海边港口能的时候,离出发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在陆地上颠簸了许久,现在看见大海,大家顿觉精神上为之一振。骑士由前往后通知每辆车队伍停下来要休息时,译元因为马车被排在最前面,所以第一个跳下车。她本来想直接奔向大海,但是一想到玛姬,暂时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兴奋劲头,赶紧往车队中段跑,想先去接自己姐妹一起来看。但是大海的诱惑实在太大,她还是忍不住先扭头往后看一眼。只是这一眼,译元刹住了自己的脚步,全身静止,拧着头盯着看了好半天,直到脖子被拧得疼了起来,才意识到要把身子扳正,把脖子顺过来。是什么让译元惊讶至此,其实这个景象译元已经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是在那天的嬷嬷身上,第二次就在今天的海面上。
在常人眼里,此时阳光下的大海平静如斯,波光粼粼,引人入胜。但是如果他转头看向译元的眼睛,他就会发现,此时大海上笼罩着一层黑气!整片大海只要目光所及之处,皆被这种诡异的黑气弥漫覆盖了起来。其情形与当时那位嬷嬷身上所带的浅灰色气雾大同小异。
在魔法师的角度看来,但凡出现这种雾气,说明要么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或者亡命或者失财;要么说明这附近有邪灵出现,而雾气颜色的深浅与邪灵数量的多寡和邪灵力量的强弱相关。现在译元看到的雾气已经将大海与太阳光隔断开,上半部分的天空是白天,下半部分的大海已经被黑气包裹起来,如同晚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