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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略史-元宁篇》第一章
崇明十四年,因燕州事,两宫相左,嫌隙弥深。
陈观的用词是谨慎的,治史之人惯有的理智与客观,令他从未下对宫谏之变的起因轻下判断。他认定了,文艺作品尽可以演绎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传说,史书却不可以。因此,尽管陈观所处的年代,人们已经对宫谏之变的始末有了习惯性的认知,他仍然拒绝采信。
阳玄颢太年轻,太稚嫩,但是,陈观并不认为一个已经能够驾驭朝政的天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判断的理智,作为一个经历颇丰的学者,他对年轻天子的真心爱情更是一直抱有怀疑。
“爱情是美好,但是,绝非生活的全部。”陈观如此说,“一时的眷恋心动并不能说明那是天长地久的爱情。”事实上,这番话带有强烈的时代烙印。后来的人们根本不相信世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而那时,人们仍然相信童话的说法。
陈观写过一篇文,原文失传,后人只能从他好友的只言片语中窥知一二——陈观将云沐雪撇开,用当时的情况推演发展,得出的结论是,宫谏之变是不可避免的,最后能那般结束,已是奇迹,颇有叹息历史才是最精彩的传奇之意。
太过冷漠的论调并不讨人喜欢,也许那篇文章未能传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在学术领域,陈观的观点还是被认可的,尽管在一般人听来,那太过无情。
崇明十四年,相较于征战不止的北原,至略十分安定。事不关己总是可以超然,成越的居民因此只将北疆的事件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同时也是通敌叛国的重罪,只因为,那是未遂的罪行。
阳玄颢没有责怪自己的舅舅擅权,相反,他下诏予以嘉许,并给予了相当的赏赐,但是,他的心情并未有所好转。不是说那诏命下得不情愿,而是因为,那并非是最难办的事情。
夏承正对燕州的处置照例引来的言官的参劾,不过,阳玄颢并不看重,那是言官的职责,值得肯定,但是,若说永宁王蔑视朝廷,他就只觉得好笑了,自然是不会当真。
谢清用那弹劾当闺房私话,与妻子说笑了一通,倩仪一边笑一边说:“这种弹劾虽然没错,但是,真的好笑,陛下难处置呢!”
谢清摇头:“这不难处置,循着惯例来就是了!难办的还是燕州。”
成越的童谣这样唱:“艳阳在天屏长空,夏木葱郁不见土。黄天浩浩,厚土载载,乾坤人间帝王家。”
仿佛是为了弥补,显宗皇帝自登基伊始,对永宁王的恩宠赏赐便是逾越礼制的。身为五皇子却被出继夏氏,这位永宁王是何心情,无人知晓,但是,他长年驻守边关,连世祖驾崩都以“大行皇帝未诏奔丧”为由不肯回京,想来是不愉快的。显宗给予了永宁王诸多特权,数朝积累,永宁王的权力如何,恐怕一时还真说不清楚。
所有的症结归根到底还是在燕州,阳玄颢对燕州的宽容又岂是只为一个云沐雪?
永宁王府在军中的影响力太大了,作为皇帝,阳玄颢不可能信任母系血缘便足以牵绊一切。权力尤其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永远都是诱惑,皇帝的信任需要更多的现实依据。
君弱臣强不是好事,夏承正因此一直沉默,不介意自己的外甥皇帝想增加势力,但是,这不不代表他就任其随心所欲,只不过是因为平衡并非坏事。
燕州军是一个巨大的筹码,一个可以在北疆牵制永宁王势力的筹码。紫苏与兄长明白皇帝的意思,如果是为了平衡各方权势,他们没有意见,毕竟失衡对他们也没有好处,但是,那有一个最起码的前提——燕州不能再独立行事。
以皇帝的势力来分散权力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一个自行其事的燕州想得到北疆的权益,未免就令人无法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