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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也不想当月君了,之前不是说好,只要我接受惩罚,你就不再管我的私事,难道这也是一句空话?”曹南宗追问,“还是说,妈妈你至今没找到适合的人选,所以又回来捡我这个残次品?”
云流勉强定了定神,冷笑道:“我当然说话算话,但你那算什受罚?区区一点网络舆论,隔靴搔痒似的,就让你躲到戈兰来,比起从前那些脱教者,你付出了什么?”
曹南宗一怔,原来他接受网络铺天盖地的口业,对妈妈来说,只是“区区一点网络舆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想再开口。
如果可以,曹南宗其实并不想退出持明教,他仍深深崇敬女神,也从未背叛自己的信仰,然而侍奉持明多年,他对累赘的教派运转、虚伪的执教政策感到厌倦。他渐渐意识到,云流的改革虽然有可取之处,他也佩服母亲做出的努力,但这些都离自己心中的教义越来越远。
很遗憾,不能同行。
所以他才对夏归楚说,离开持明是自己的选择,他对此负责,不希望夏归楚心有负疚。
曹南宗转身便走,身后响起戒尺拍在贡桌上的响声,云流厉喝道:“站住,无以言对,就想跑?”
他仍然不停,云流三步并作两步,近前扯住曹南宗手臂,尽力平缓声音道:“我让公关部的人帮你和夏归楚撤了热搜,用水军转移网友视线,你就这么对我?”
这话本是想在刚才劝说曹南宗放下夏归楚时说的,然而云流没料到谈话节奏会被他带跑,眼下再提这个,充满挟恩自重的意味,她却也顾不上了。
她听见儿子彬彬有礼地道谢,冷淡得仿佛陌生人:“噢,原来是您出的手啊,我代阿楚谢谢您。不过既然只是区区一点舆论,您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云流表情僵住,她竟不知道礼貌也会刺痛人。
紧闭的殿门被曹南宗轰然推开,阳光声势浩大涌入戒堂,将这一方冷清阴凉地染成金黄。
沐浴在阳光中,曹南宗想起《西游记》的一个典故,唐三藏乘无底船过凌云渡时,见河水带走他的尸体,自此脱去凡胎,回归本真。
此时曹南宗也觉得自己浑身轻盈,他岂不是也褪去了旧皮囊?
心境难得一松,鼻端忽闻淡淡一股酒香似有若无,曹南宗微皱鼻尖,分辨出这股独一无二的白兰地香气,来自角落的木墙。
曹南宗敛息走近,一眼看出木墙颜色不均,定有暗门,身后云流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一脚猛踹木墙,就听砰然一声,暗门开了。
门后的夏归楚吓了一跳,身边乔闻达和义工早已走光,只留他被毛巾塞嘴,绑在椅子上呜哇乱叫,身上衣服、发型都被弄得乱糟糟,头上还肿着包,看上去有点可怜。
曹南宗一取出堵嘴的毛巾,就听夏归楚嚷嚷道:“我说我怎么撞不开,原来不是我不够头铁,是没找准位置啊。”
这时候还在计较这些,真是不知道说他笨蛋还是心大,曹南宗想笑,又心疼他这副惨状,最后只能轻轻吻上那突出的肿包,柔声道:“宝宝,对不起,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