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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过头看着她,她居然真的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只不过她是睁着眼,微微昂头看着这棵树。
“你在想什么?”我问,“又想老于了吗?”
“没有,”她依然昂头看着银杏树,“我希望咱们以后的道路平坦,不再有坎坷,我希望咱们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幸福,不再被各种烦恼所纠缠,我希望我们都能把心中最难解的心结全部打开,去面对和迎接新的太阳。”
我颇为感动,虽然我知道她一向是个励志的姑娘,虽然我知道人生的路上总会有绊脚石,生活总是在幸福和苦难间徘徊,心结既然能成为心结,必然有它难以打开的地方,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听她说出这些话。霍晓莹积极的态度就像一剂强心针,敦促了我很多年。
她告诉我,学校小食堂的两道小炒很好吃,一道是八珍豆腐,一道是老爆三。我们趁着学生们还没有下课,赶紧奔赴了小食堂,点了霍晓莹推荐的两道菜,又点了一道天津特色的锅塌里脊。
霍晓莹尝了尝,偷偷用筷子挡着嘴巴(这个动作实际上欲盖弥彰),小声告诉我,小食堂一定是换厨子了,因为那两道菜没有之前好吃了。我觉得味道还可以,咸鲜味很是合我的胃口,便说,我觉得挺好吃的。她瞄了一眼售卖窗口,微微摇了摇头,说,肯定不是之前的厨子了,唉,你没口福啊。
我们吃完饭,正值学生们下课,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几个食堂,我和霍晓莹逆着他们,往女生宿舍楼走去。霍晓莹要收拾收拾她放在宿舍的零七八碎了,她让我先在校园里随意遛达,等她收拾的差不多了,会给我打电话。我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顺便认了认路,方便一会儿我来接她。通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我问她,我们男生不能进你们女生宿舍吗?她说,那当然了。
最近这些天,气温逐日升高,尤其是中午,艳阳高悬,把温暖施舍给大地。我脱下套在身上的薄牛仔衫,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在学校里闲逛。霍晓莹的学校和我们学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的学校植被繁茂,除了操场和学校大门处的小广场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有树荫,即便有的地方可能被遗漏了,但是走不上几步也能被树荫覆盖。而我们学校则不然,树木不多,种植得毫无规律可言,就像是抓了一把各式豆子,随意甩在地上一样,参差不齐,高矮不一。
我喜欢这种茂密的但不杂乱的植被覆盖,它们被园丁们修剪的很是整齐,偶有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间,点点滴滴落在地上。我踩在上面,就像偷偷踩住一粒粒的金豆子。过了一会儿,食堂里的人涌出,就像刚才他们涌入一样,如同一群沙丁鱼,快速地移动着。他们大声喧哗,肆意打闹,青春感十足,充满活力。我羡慕他们,虽然我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我想打造一所乌托邦式的居所,把我的朋友们全都聚拢过来,大家在一起过上群居的生活。我现在十分迷恋厨房,我可以义务地给他们做厨子。头两年,电视上播过一部大热的电视剧,是赵宝刚导演、石康编剧的青春剧《奋斗》。那时,几乎所有男生都换上了带领子的T恤,并且把领子全都立了起来,姑娘们则开始模仿剧中女主角的样子,无论大胸还是飞机场,都穿上了吊带装。其中有一段情节,女二帮助男主角找到一个闲置仓库,把它改造成了名为“心碎乌托邦”的Loft,并且邀请了他的朋友们一起居住。我看完了这部剧,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竖起领子,倒不是我不想像别人一样装逼,而是我妈说立着T恤领子跟斗鸡似的,不许我那样做。除此之外,我最羡慕的就是他们那幢Loft,我也想要和朋友们居住在一起,每天的生活便会像聚会一样美妙。
也许只有我这么想。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有异性陪伴,唯独我单身,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可能我更加缺乏爱吧。我没有父母了,现在也没有爱人,所以我潜意识里比别人更加需要朋友。
不知不觉间,我又走到那棵银杏树边的便道上,抱起双臂,驻足不前,看着它发呆。我想,我真的需要做点什么了,因为霍晓莹即将离开我的生活,我将再次陷入孤独之中。为了避免我再次颓废下去,我得找点事情做。可是,我会做什么呢?难道还要接着去听那些拉黑活儿的叔叔大爷们吹牛逼吗?
“嘿,”一支棒棒糖忽然从我的右脸侧伸了出来,“节日快乐。”
我知道是霍晓莹。我转过身,她还是斜挎着自己的帆布包,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脑袋上比刚才多了一顶粉色的棒球帽。我接过糖,又从她的手中拿过袋子,袋子看起来挺大的,但是不沉。
“今天什么节日?”我问。
“今天是‘六一’呀,祝江乐小朋友儿童节快乐。”她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我。我说过,我喜欢看霍晓莹的这种笑容,又甜又暖。如果我要不是对她的断肢心怀芥蒂的话,我一定会对她起坏念头的。我很羡慕于行之,曾经得到过健康的她。
“也祝霍晓莹小妹妹节日快乐,”我笑着说,“但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糖果哦。”
“没关系啦,”她狡黠地一笑,“我知道有一家烧烤特别好吃,你请我吃烧烤吧。”
“那没问题。”
我问霍晓莹,你们宿舍没人吗?她说,有啊。我说,你出来挺快的,感觉你们都没怎么叙旧啊。她说,其实我跟她们不是很熟,我休学了,她们都是原本比我低一级的,平时沟通得不多,她们比较抱团,我在宿舍里就是个局外人,我原本那届的朋友都已经毕业了。我说,是的,想要插入一个已经磨合得很好的团体确实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