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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 第8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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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愫又猛地睁开眼,怕有危险来临,本能握紧短匕首,掀开青纱帐,见庭叙又红着眼,窝在墙边瑟缩发抖。

灵愫问:“怎么了?”

庭叙委屈巴巴:“地上太凉,总感觉有蚂蚁在往身上爬。”

灵愫拽住他往床上丢,“那你去床上睡,我睡地上。”

庭叙摇头说不可以,“夜里冷,睡地上会生病。”

她说:“我也睡我屋,毕竟院里就这两间睡人的屋。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你睡床,我打地铺。”

庭叙往她身上靠,“这怎么行?还是我来打地铺吧。”

灵愫也不扭捏,当即点头说行。

庭叙:……

*

她将蜘蛛揪起,用力扔出窗。

“山里有蜘蛛啊蛇啊这些,实在正常,不是大事。”

说完话,却见庭叙抖得更狠。

他受到了惊吓,呼吸急促,喘不上气,脸上升起薄红。甚至,全身都在慢慢变红,活像个快熟透的蜜桃。

灵愫把手擦净,“你很怕蜘蛛吗?”

小院里一片漆黑,竖起耳朵听,西屋有东西倒地的怪声。

灵愫敲了敲西屋门,“喂,你还好吗?”

隔着一扇门,她听见庭叙被吓得呼吸不稳,连连喘气。

她没多想,一脚踹开门。凭着记忆,摸瞎寻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把烛点燃。

烛火葳蕤,暖黄的光圈洒亮屋里风景。

她想这倒也是,便没再多过问。

他太乖了。大多时候,倘若她不找他说话,那他就待在他自己建的花圃里种花,也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与她搭话。

偏她也没把多少心思放在他身上。

既然没话说,那她就砍柴挑水,打拳练武,与他各自干各自的。

他是乖乖的小狗,不爱吠叫不爱出去撒欢,就喜欢乖乖地待在院里,存在感极低。所以有时候,她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还当院里就她一人。

几日相处下来,她了解到,庭叙虽不懂武,但养花种草却有一套,甚至还懂不少医理知识。

那几盆被她养得半死不活的花草,被他一浇水一施肥,嘿,花草竟都活过来了!

那一片种着各种菜,却颗粒无收的菜地,被他一翻土一播种,嘿,菜竟都长出来了!

他还爱拾掇,注重仪式感。这才来了三日,他就把冷清的院布置得像个温馨的小家。

他把日子过得充实,整天不是做这活,就是干那事。偏他像不会累似的,越干越起劲。

他依旧能乖得令她欲罢不能。

*

庭叙就这么和她一起同吃同睡了。

这几日,那些原本要过来给她做思想工作的人恰都走不开,她也难得落个清闲时候。

反正现在有人给她做饭洗衣,她吃喝不愁,乐得自在。

那时,闫弗、蔡逯、褚尧他们一行人,又在哪里。

如今,她还是老样子,睡够了就分手,玩腻了就让你滚。可后来这些情人,都曾得到过她的垂恋。偏他从没感受过。

现在,她记得后来居上的情人,也记得沉庵,偏偏就把他忘了个干净。

不怕她渣,就怕她渣得不平等。

庭叙阖上眼,任由泪水淌落。他亲了亲她的发尾,心情排山倒海般地波动。

庭叙给她掖好被角,慢慢将身朝她凑去。

尽管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和背影,可他心里还是喜悦极了。

大喜过望后,他心里又憋屈得难受。

庭叙勾起她洒落的一缕发丝,轻轻攥在手里,眼睛酸涩。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难道她之前和庭叙搞过一段时间?

按说如果搞过,那她或多或少该有些记忆。可现在她脑里,对他完全没印象。

灵愫暂把这种怪异感压在心底。

用完膳,洗漱过,上床将要歇息,庭叙一直都很拘谨,没再跟她说什么话。

灵愫也没多问。

灵愫困得没力气思考,没多想,直接说:“那我们一起睡床。”

她没花花心思,说一起睡觉,就只是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盖两条被褥,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她睡床里侧,庭叙就躺在外侧。

这次他没再闹,吹灭灯,掖好帐,乖乖地躺到她身边。

她睡得很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沉入梦乡,呼吸声渐渐平稳。

这边条件艰苦,连多余的床褥都没几套。

所以灵愫只能临时起造个很潦草的地铺,“我这屋没蜘蛛没蛇,你放心睡。”

她困得眼皮打架,把庭叙塞到地铺那边,就窝回床里歇息。

不多时,又听一声惊呼传来。

“啊!”

庭叙狠狠点了点头,“它们长得非常恶心。”

灵愫勾起嘴角,伸手将他拉起,“听你这样说,蜘蛛倒该伤心了。”

床塌了,院里也没有多余的床板。

灵愫说:“今晚你睡我屋。”

他站不稳,被她搀扶着,“那你呢?”

庭叙被板凳绊倒在地,长发散落,衣襟凌乱。衣裳恰从他的肩头滑落,上半身全露了出来。下身衣摆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白皙的肌肤比月明更梦幻。

他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伸手指了指塌成两半的床榻,“那里有蜘蛛……怕……把床踩塌了。”

灵愫整理了下思绪。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看见蜘蛛,被狠狠吓了一跳。匆忙逃离时,正好把床板踩塌了。

灵愫越过他,将床褥掀开,果然看见一只黑漆漆毛茸茸的大蜘蛛趴在榻上。

她会光着膀子出来洗脸,这时,他就羞得全身通红,给她披件衣裳,“这这这……这太有伤风化了。”

她会边追鸡边唱一些小黄曲儿,这时,他就捂着耳朵,又好奇她的歌声,又被歌词臊得受不了,又想听又不敢听。

她也有想起他的时候。

比如,每当夜深人静,他嫌冷,总喜欢偎着她时,她就被他身上的幽香撩起了一股火。

美人干起活儿来都是优雅的,细腰一晃,长腿一抬,雅,真是雅!

同时,他也相当了解她的各种喜好。她眼一瞥,他就知道她喜欢吃哪道菜,下次做得更美味。她眉一挑,他就知道她想穿哪件衣裳出门。

有时灵愫就怀疑,俩人之前是不是真的认识,只是她失忆把他给忘了。

她问过他。

他却摇摇头,“我们之前虽不曾相识,但现在相处起来,却格外有默契,想来这就是缘分吧。”

山里秋景别有一番味道,闲暇时,她就把躺椅搬到院里的榕树底下,窝在椅里,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欣赏庭叙干活的身影。

庭叙绝不是个心思纯良的小白花,人家看似单纯,其实什么都懂,只不过很擅长伪装。

不过灵愫并不关心这些。

谁没有个复杂的背景呢。他想装就装,想把他的过去跟她倾诉就倾诉,不说也无所谓。

捡回家的狗长得漂亮,性情温柔乖顺,还能伺候她,有点心机又怎么了?

怎么偏偏就不记得他了呢。

怎么偏偏都不记得了,再见时,说的话却也都一样呢。

几年前,那晚初见,她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你有点香”。

庭叙偎紧她,尽管隔着一层被褥,但他却感到,他的心已经与她紧紧相贴。

他知道,她最喜欢他“乖”。经年重逢,她依旧对他抱有兴趣。

她不记得,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就翻来覆去地做过了很多次。

他才是在沉庵死后,被她睡过的第一个男人。

彼时她从小倌馆里出来,喝得烂醉。而他刚好与她擦肩而过,她似把他当成了一个出来卖的小倌,拽住他就往暗巷里走,在巷里要了他。

那天刚好是他的二十岁生辰,才刚成年,他就被她夺走了初吻和初夜。

他们相识得很早,那时她才十六岁,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行事只顾她自己爽,从不顾他的感受。

西屋家具俱全,被褥柔软,他应该能适应环境。

想他那头不会再出问题,灵愫就安心吹灭了灯烛,把被褥扯开,阖眼睡觉。

长夜过半,睡得迷糊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啊!”

灵愫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没清醒,就警惕地提起剑,迅速冲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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