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俊过来。”女人身后略胖的男人说道。
“爸爸！”小壮孩连忙抱住男人的大腿继续哭喊着。
“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程珞蹲下轻声问着肉包，“别害怕，你爸爸来了。”
陆明川程珞坐得远了些，便晚了几步过来。
肉包左手手背外侧、左膝盖和左腿外侧都擦破了点皮，还好不太严重，医护人员在给他处理伤口。
在进行的乒乓球拍托气球跑的比赛项目中，肉包被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身材却比他高一头多、壮两圈有余的兄弟幼儿园的一个小男孩给用力推倒了。
更可气的是在肉包要爬起来时，那个壮壮的小男孩居然又去推了他一把，还踢了肉包的腿一脚。
老师们赶紧冲上场把小男孩制止住。
陆明川腾地起身，拉起程珞的手向场地疾步走去。
肉包已经被老师拉起来，轻轻给他拍着身上的土并温言安抚着。
“这是程珞。”陆明川就这几个字，并不与对方多做任何解释。
程珞与对方互相道好。
这些人或目露好奇，或平静无波，却没有人继续试探或追问程珞的身份，只是和陆明川交谈几句便离开。
起初程珞是有些尴尬的，她正想硬着头皮拒绝陆明川介绍她时，陆明川却向她靠近了一些，并示意她也凑过来。
在这种场合，程珞倒是不担心陆明川有什么过分举动，他这种身份的人在外最要面子的，再或者说，相处这么久，他有过分举动的其实也就那天。
“别的小朋友都是两个大人一起的，一男一女。”肉包眨巴着眼睛软乎乎委屈屈的样子，让程珞很有些心酸和心疼，她也不愿小肉包在面对那样的公共场合时有任何伤自尊的心理阴影和压力，所以她点头同意一起去。
“谢谢。”肉包乖乖地蹭了蹭程珞的胳膊。
陆明川自然是没问题。
运动会这天，陆明川坐在看台上的状态非常放松和安静，完全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多少有些紧张和激动的样子。肉包在每项比赛开始前、赢了的时候都会向看台看过来，陆明川会第一时间向他伸大拇指、或比个耶、或轻轻鼓掌，最多是这样了。
肉包也是，比赛的时候非常沉着，即使赢了比赛也完全没有欢愉雀跃的样子，还会跟裁判、老师和对手致谢示意。跟在家里赢了程珞或者陆明川的时候那种撒欢到要起飞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程珞想到这，难免有些骄傲。四岁的肉包数理化生、音体美语全面发展，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咳咳，后面那句与比赛无关。如果不让他得第一，才是很难的事情。
而这样小的孩子，能理解大人的话并很听话的低调至此，已经让人赞赏和心疼不已了。
越想越生气，程珞双眼冒火，简直此刻就想把那女人的头发薅下来，再把那男人地肚子踹进去，最后把那个熊孩子拎过来揍一顿给肉包好好道歉！
“就算是小孩子不懂事，做家长的可不能不认账还倒打一耙诬赖人！”
“是啊，园长，我家小孩可不能跟尚俊祁这种爱推人孩子做朋友的，你们要注意的啊。”
“嫉妒心太强了，多吓人啊，这次是推人，下次还不定怎么样呢……”
“你们胡说什么、闭嘴！”小壮孩母亲尖叫着。
胖男人疼得脸上直冒汗，但是没人来制止陆明川，胖男人有些挨不住了，他之前还想伸腿踢陆明川来着，没想到反被陆明川跺了一脚，还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差点疼晕过去。
小壮孩一看他爹被擒住了，也不继续干嚎了，想过来推陆明川，但是明显被陆明川的气势吓到了，呆站在那里，手里扯着他爹的裤子。
“男子汉敢作敢当，别做孬种。过去给陆礼承道歉。”陆明川对小壮孩说道。
小壮孩吓得更不敢动了。
“就是尚俊祈先推的陆礼承，还推了好几下呢！尚俊祁真讨厌！”这时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就是，输不起就推人！还不道歉！大赖皮！真丢脸！”另一个小女孩也大声说道。
看着周围多起来的家长，小壮男的父母也不好意思继续装没事人一般地直接带着儿子离开。
胖男人笑着开口道：“比赛嘛，难免磕磕碰碰的，那奥运会世界杯的，多少专业运动员都要受伤的。更别说这么小的小孩子，又没受过什么训练、什么也不懂，跑着跑着不知怎么就互相碰到了，这就小孩子之间闹脾气了嘛。”
“是的呀，小孩子嘛能有什么劲儿啊，就是比赛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起了。而且我儿子平日里很乖的，不可能无缘无故推人的！哎呦，看把我儿子吓得，嗓子都哭哑了。”小壮孩母亲随之附和道。
“你！”程珞气到发抖，被陆明川伸手按住了肩膀。
胖男人见状竟有些得意：“就是嘛，大人们就不要掺和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了。小孩子嘛，忘性也快，很快就又是好朋友了一起玩了。不过幼儿园得加强孩子赛前辅导……”
幸好是周末，小肉包早晨醒来看程珞正睡得沉的样子，乖乖的没叫醒她，自己悄悄去了趟厕所嘘嘘，回来继续睡回笼觉。
那天之后，陆家的一切似乎还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也似乎没人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知晓某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陆明川也没再对程珞有过特别的行为，哦，也不能这样说，他会偶尔十分故意地用目光粘着程珞、程珞走到哪他看到哪。
程珞又急又恼，生怕被人看出点什么，每次都绞尽脑汁地迅速地各种借口溜出陆明川的视线范围。
每天向陆明川汇报肉包情况的时候，程珞是一定要拉上何妈和朴姐同去，至少也是其中一人，颇像她到陆家之初的汇报情形，只是最初是被动，现在是主动。陆明川依旧如常地听着几人说话，然后交代一些事情，并无半点不妥举止。
“疼得厉害吗？”程珞心疼极了。
肉包点点头又摇摇头，安静地让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他抬头看着陆明川。
陆明川看了看肉包受伤的几处地方，摸摸他的头发。
两位园长几乎同时赶了来，先跟陆明川急急道了歉后，就赶紧询问医护人员情况，并安抚着肉包。
肉包安静地靠着程珞，跟自己的园长说道：“谢谢园长老师关心。”
那个壮壮的小男孩用力晃着胳膊蹬着腿企图挣脱老师的控制。
“尚俊祈！不可以闹了！”老师提高了一些音量制止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凶孩子！我必须投诉你，不配为人师表！”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快步走来厉声说道，“快放开我儿子！”
壮小孩哇的一声开始扯着嗓子哭叫起来！
女人急急地把小壮孩从老师手里拉过来，上下检查着：“你是不是掐孩子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程珞便凑近，听他说道：“孩子之间、家庭之间的互动必然越来越多，这些人你要认识的，起码先要脸熟。”
“哦，明白了。“程珞闻言点头道。
两个人这样的动作很显亲密，有些一直盯着陆明川的强烈目光都浸上了陈醋一般，溢到空气里一股酸味。
到哪儿都沾花惹草的。程珞心里对陆明出评价道，并装作无意地扫了其中几道目光的主人一眼，还真是些窈窕美女呢。
”呀！“看台上一片惊呼。
这是换了个长得一样的孩子嘛？程珞忍不住会瞥一眼陆明川，心道真是父子俩。
她尽量配合这父子俩的冷静淡然的“演出”，但是她微微紧绷的腰背、攥起的手、紧咬或微张的嘴唇都泄露了她的紧张，在看到肉包赢了比赛的时候忍不住要起身，却在肉包看过来的时候又坐回座位。
总不能不如个小孩子沉稳吧？她几次都这样告诫自己。
已经不少家长陆续过来跟陆明川打招呼。对大部分过来的人，陆明川也会笑着礼貌回个招呼，不再多言。
只有少部分人，双方会简单交流几句。这时候，陆明川也会侧头跟程珞介绍道：“这是**集团的*总。”
“尚俊祈小朋友，”小壮孩所属幼儿园的园长站到他面前微微弯腰说道，“老师刚才看了监控以及现场录的视频，你可以告诉老师，你为什么要去推陆礼承小朋友吗？”
小壮孩指着陆礼承哭叫道：“他总是赢总是赢！他一点也不让着我！我很没有面子！”
我艹，程珞忍不住无声说出小话。
肉包在比赛时够低调了，她都猜到是陆明川提前嘱咐过肉包，所以小家伙仅发挥了部分实力。十多项比赛项目，也只报名了6项，涉及到逃离迷宫（算数、字谜、拼图等）、滚投球、爬雪山过雪地、打靶、跳高摘星星、球拍托球跑。
这些比赛对小肉包来说，着实不费吹灰之力。
“尚俊祈道歉！不道歉再也不跟你玩了！真丢人！尚俊祈道歉啊！大赖皮！”小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颇为义愤填膺地喊着。
小壮孩撇撇嘴又要哭。
“不准哭！快去道歉！”这时，第一个开口的小女孩走过来，叉着腰呵斥道，把小壮孩吓得把嚎叫声憋了回去。
小肉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忍着就是不掉下来。
“哎呦，你看，我刚才给我家孩子录像，正好录到整个过程了，人家陆礼承一直都在最前面呢，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碰到嘛，哎你们看，后面那小孩突然跑上前先推的人家陆礼承啊，哎呦，这要不是顾着面子，我都想发到网上去……”一位穿黄衣服的家长拿着手机说道，大家的议论声愈发大起来。
“让你儿子闭嘴，过来道歉，还要保证以后不再做故意推人踢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陆明川打断胖男人的话。
“你说谁下三滥？你怎么讲话的？”小壮孩母亲开始发飙，指着陆明川尖锐地喊道。
“陆明川！你以为你是谁？满口脏话，你不配为人父母……啊呀！你干什么！打人啦！快报警，老婆，找张律师，我要起诉他！哎呀，放手！”胖男人被陆明川扼住手腕并向后折去，疼得胖男人杀猪般嚎叫。
小壮孩母亲见状就要扑过来，被园长和几名教师拦住劝说着。
程珞心里无比期望张潇在这就好了，她在这方面脑力反应神速且词汇渊博，定能“得理不饶人”地把这俩人凌辱到灵魂出窍、反目成仇、内部厮杀到两败俱亡、遗臭万年！而张潇最后会老神在在地离开、不留功与名。
然而朴姐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在某次汇报结束之后，她悄悄跟何妈和程珞说道：“我瞅着陆总这几天心情不错的样子，眼角唇边总含着丝丝笑意。”
程珞必然是不吭声的，何妈眼神略一闪，回应道：“陆总是好老板，也是最聪明又踏实认真的人了。跟着他总少不了好福气的。”
“可不就是嘛。”朴姐笑道，伸手扶了下何妈。
程珞心里一咯噔，何妈这后语不搭前言的话根本不是在回应朴姐，更似是意有所指。她耳根都发烫了起来。
肉包所在的幼儿园和兄弟幼儿园要联合举办一场幼儿联谊趣味运动会，并邀请了家长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