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小红的大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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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云碧根本不去理会独孤青云的想法，他继续侃侃而谈：“中国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房地产价格暴跌、大量民营企业倒闭、资本大规模外逃、民众购买能力降低、各行各业内卷严重，大批企业开始裁员。”

提到被裁员，独孤青云心里微微疼了一下，却故作冷静的点了点头。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中国目前正在经历着一场金融危机，无论官方是否承认，金融危机都正在发生着。危机危机，正是因为危险存在，所以才会有巨大的机会。这才是老百姓百年难遇的翻身机会。如果没有90年代中、小型国企的破产潮、下岗潮，就不会有中国经济近20多年的飞速发展。”

“你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被公司裁员了。我是看不到有什么机会在等待我。”

“哈！那太好了，我来的时候还一直在担心，你会舍不得自己现在的工作。”

“你别给我讲大道理了，也不要再兜圈子，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找我想要做什么？”

陶云碧举起酒杯，说：“跟老同学相处就是舒服，用不着掖着藏着。来，咱俩先干一杯。”

独孤青云端起啤酒杯，跟陶云碧喝了一个。

陶云碧放下酒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独孤青云，问：“你还记得莫小红吗？”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她？”

独孤青云脑子里出现了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对，那只仰着脖子，趾高气昂的白天鹅就是莫小红。

陶云碧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说：“这么多年的同学聚会你都不参加。你是不知道，莫小红一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

独孤青云苦笑了一下，说：“我就是一个无家无业的打工仔，毕业这么多年都没有混好，没脸去参加同学聚会啊。”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大学期间莫小红公开追求你，闹得哭天抹地，沸沸扬扬。你为什么偏偏就不肯答应呢？莫小红他爸是省厅的厅长，你如果当年能跟莫小红结婚，没准你现在就是县长、县委书记了。人生这件事啊，一步错步步错，选择永远大于努力。兄弟啊，兄弟！”陶云碧伸出胳膊在独孤青云的肩上用力拍了一下。

独孤青云的回忆，瞬间回到了20多年前的大学食堂里。

独孤青云正独自坐在餐桌前，埋头吃着白菜炖粉条，一条大鸡腿从旁边递进他的餐盒里。

“借个地方坐坐。”莫小红直接在独孤青云的对面坐下。

那时的独孤青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穷书生的那种清高和酸气。自己宁愿吃最便宜的白菜炖粉条，也不愿平白无故接受这种嗟来之食。穷人家出身的独孤青云，拥有着偏激和执着的自尊心。莫小红的满腔好意，却不知道恰恰刺伤了独孤青云可怜的自尊心。

独孤青云夹起鸡腿，放回莫小红的餐盒里，说：“谢谢了，我不吃肉。”

在独孤青云看来，自己和莫小红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莫小红的餐盒是三层的不锈钢保温盒，一层放汤，一层放菜，一层放饭。独孤青云的餐盒还是那种老式的铝制餐盒，只有一个盒子，同时放菜和放饭，饭菜吃完之后再用这个餐盒去盛汤。很多时候，独孤青云甚至不去盛汤，直接回到宿舍里抱着杯子牛饮一顿凉白开。

“每天学习这么累，不吃肉可不行，你这样会把身体搞坏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让你吃你就吃。”莫小红甚至是用命令的口气，再次把鸡腿放进独孤青云的餐盒里。

鸡腿的肉香味道钻进独孤青云的鼻孔里，他却用力的咽了一口米饭。独孤青云非常讨厌莫小红这种趾高气昂的样子。他心里在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莫小红见独孤青云只是低头扒饭，对餐盒里的鸡腿碰都不碰，生气的说：“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活该就是吃白菜的命。”

却不知道，正是这句“活该就是吃白菜的命”，直接击破了独孤青云自尊心的底线。那一刻，独孤青云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他低着头，用力咀嚼着餐盒里的白饭和白菜，仿佛是在咀嚼坐在对面的这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狼吞虎咽完自己的白饭和白菜，独孤青云再一次把鸡腿还给莫小红的餐盒里，起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莫小红回到宿舍后抱着被子大哭了一场。

莫小红突然挺着身体坐起来，红着眼睛大声喊道：“不行。我就是喜欢他一身傲骨，不苟言笑，独步天涯的样子。好有男人味道，我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