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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商议着离开,车啥时候有却是不知的。
老大哥终有了出门的机会,虽是要快去快回,总也算见见外面的风景。来时匆忙,心里压着事儿,一门心思捉人,出了车站沿途有啥都不知。这下被指派出去,自是开心。
赵父指了指赵母的衣兜。
赵母忍着肉疼翻出她的命根子,把外面包的手绢一层层展开,拽了大些的,把毛票点了又点。
赵刚跑时卷走了全部家当,一家精打细算好不容易熬到秋收才有了些进项,如今跑这一趟怕是不够,又从本家兄弟借了不少。
一分钱都让赵母的心疼了又疼。
老大哥接过钱,看了他妈。
涉及到钱,他妈本不想多话,怎奈这大儿子非要盯着她发个号令,“快去快回,买最早的。”
老大哥得了老母亲懿旨,一溜烟儿跑了。
王婶子家离车站虽不算太近,走路约莫要二十分钟。出了胡同,沿马路直走,走到看见车站便是。
车站是个小炮楼样式,属于历史遗留,本地年轻人看着长大没觉得别扭,老大哥来时匆忙也没注意,这次一来觉得甚是新奇,站门前空地上看了又看,没敢乱问,怕露怯。
回去的车,今日还有一趟,过路车,夜里十点。
老大哥买好了票,细细算了钱,点了点手里的剩下的毛票,仔细揣在外套的内兜里,他妈特意缝的,安全得很。
出了车站,向远处望了望,到底没敢再耽搁。
一来一回也就一个小时的功夫,老大哥在胡同口遇到下班大军。小年轻们一个个青春洋溢,偶有几个穿着新潮的老大哥看不太惯,大部分穿衣守旧的,这头上也扎了个大花绫子。
老大哥说不羡慕是假的,自己种地的比不得这帮厂里的,本大不上他们多少岁,却长得跟他们爹似的。
老大哥出门时的那股热情被击了个粉碎,溜着墙边赶紧往胡同里走。王婶子家大门口遇上了他爹,他爹蹲在墙根嗅着一根纸卷的旱烟。
刘父被儿子逮个正着有点尴尬,把手里的旱烟往儿子这边一递,“这烟叶不错。”
老大哥被转移了目标,放鼻子前闻起了味儿来,就忘记了刚要问他爹咋在外面蹲着。
旱烟是老头子瞎走时遇到的知己给的。人家坐自家门里搓烟叶等着家里人下班下学,许是太香,门外的刘父一顿吸鼻子,两人来了个对眼,同道中人。
对同道中人邀了一邀,进了门一起搓烟叶,话唠的不多,也知道了这老头媳妇死的早、年纪本也大了,把工作让给了儿媳妇,在家帮带孩子,孩子大了上学了,老头没事儿就爱上了搓烟叶,比吸着还舒服。
搓完烟叶,听完了人家显摆工人待遇,刘父得了老头的馈赠——一个旱烟卷。
刘父蹲了门口嗅着味儿想着工人待遇,就遇到了归来的儿子。
父子俩虽没同频,但对工人那是一个羡慕,刘父羡慕待遇,老大哥羡慕排场。
父子一同归来,两家定了去车站的时间,就等着汉子们归来。
刘秀芳抱着孩子,听着谈话继续沉默着,夜里十点的车,他们九点左右就得走,家里就剩俩小老太太看着自己,累了一天半夜必是困极,下半夜一两点正是跑的好时候。
想着想着,看着老大哥递回赵母的毛票,刘秀芳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