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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床头看书的同学乙,书往床上一扣:“不搬!凭什么要搬?他后来的,进了门便挑挑拣拣,是来读书的吗?”
同学甲也跟着:“这里是读书学习的地方,又不是看坟地埋死人,还请来风水先生。什么命不命的,命好,直接到京城做官便是,何须在此读书?”
赵树人正要对同学甲发急,仆人忙拉住:“喂喂,大家谦让,大家谦让哈,以后,大家在一起都是同学,相互包容,相互包容!”
风水师走到国藩面前:“这位同学,看你样子,想必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举手之劳,何必伤了彼此感情?”
仆人就势对国藩道: “要不,我帮你搬到那个床位?”
国藩尚未开口,张宏远挡在国藩面前:“不搬!”同学们也都愤愤不平,“不搬!太霸道了。”
国藩见其惹了众怒,不想连累到大家,只好息事宁人道:“好好,我搬。”国藩回头对众同学拱手道歉,“打搅各位!我搬过去便是。”
国藩又将书和铺盖一一挪到另张床铺,众同学见国藩如此窝囊,纷纷摇头,个个撂下书走出房去。
张宏远无奈,只得帮国藩重新整理,嘴里嘟噜着:“哈,第一次听说,有来岳麓书院压地脉的。”
赵树人斜了张宏远一眼,本想?上几句却忍了回去,他一屁股坐在凳上,看着仆人摆放书籍和杂物。
风水师拿出携带的貔貅、金蟾,摆在赵的书桌上,一面嘱咐着:“少爷,记得每天给貔貅擦身子,擦的时候,先捂住它的眼,只能顺着从头到尾地擦,放的时候,让貔貅的头对着御书楼。”
赵树人懒散地回了句:“这里怎么可以看到御书楼嘛!隔几个院子呢。”
那风水师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少爷只需将貔貅对着那个方向便可,这其中,自有奥妙。”
张宏远厌恶地瞥了三人一眼,对国藩道:“涤生兄,我们到外面走走。”
国藩也感觉,此刻留在房间好没意思,他朝那三人扫了眼,便和张宏远出了房。
通往爱晚亭的小路,诸多学子在此闲情读书或游走;国藩二人边走边聊也朝此走来。张宏远低头一笑:“说来惭愧,小弟我也是连考五次,才中生员。”
国藩目视着前方:“你我尚还年轻,厚积薄发,有志者事竟成嘛!”
“仁兄所言极是。”张宏远远远看到爱晚亭中的好友---刘蓉,“嗨!他也在此。”
国藩朝亭子望去:“谁?”
“他是我好朋友刘蓉,哈,别看他年龄不大,腹中学问甚是了得!尤其对程朱之研究,全院学子恐是独一无二。此人将来定是理学大家。你与他交谈几句便会明白。”
国藩感叹道:“岳麓书院,可谓人才济济。”张宏远拉着国藩,“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二人上了亭,刘蓉忙迎上作揖:“啊,博怀兄!”
张宏远拱手道:“霞仙弟也在此清闲。啊,这位是新入学的涤生兄,与我同一宿舍。”
风度翩翩的刘蓉忙向国藩施礼:“小弟刘蓉,号霞仙,湘乡人氏。”
国藩拱手回礼道:“愚兄曾国藩,号涤生,亦乃湘乡人氏。”
“哇,原来是同乡!小弟霞仙,见过涤生大哥。”刘蓉再次抱拳道。
“贤弟不必客气,方才,博怀向我介绍说,贤弟对程朱之学颇有造诣,愚兄闻之,甚是敬佩。”
刘蓉淡然一笑:“兄长高抬,小弟不过偏好程朱之学,造诣之说实不敢当。”
张宏远招呼着二位:“来来,我们坐下聊。”
三人对坐在亭中,国藩对刘蓉道:“说起理学,愚兄对程朱早有意趣,但却没能过多专注,日后,还望霞仙弟多多指点才是。”
“涤生兄谦逊。小弟自幼受家父熏染,一知半解不足挂齿。”
张宏远介绍说:“霞仙就住我们宿舍隔壁房。”
国藩随口道:“啊,真乃缘分也。”
刘蓉呵呵一笑:“仁兄或有所不知,小弟入学该院,只为求得名师指点,并非为功名而深造。”
“哦?”国藩不解的目光移向张宏远。
张宏远忙说:“霞仙淡泊功名,但却怀有鸿鹄之志。他将儒学、道学,融汇于治国大道,岳麓书院,不正是主张经世致用、为治国之本吗?”
国藩盯着刘蓉,顿觉对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肃然起敬:“霞仙是要承前启后,做一介圣贤大德乎?”
刘蓉连连摇头:“小弟四岁开蒙,始读四书五经、后才钻研理学。从此,便也淡泊了功名。我年已十九,尚未参加过一场科考。家父苦心相劝,也未打动我对功名的热望。小弟志趣于求道为立命之本,故来此寻求大师,获取更高修为是也。”
国藩望着这位英气青年,脱口道:“青云端处悠悠客,原是人间刘霞仙。贤弟年纪青少,胸中却另有乾坤,实在难能可贵。”
三人寥寥数语,刘蓉便来了兴致:“涤生兄,既是大家投缘,我们何不找个清静之所,一诉衷肠?”
张宏远迎合道:“对对,前面不远处,便是家酒馆,那里很是僻静,涤生兄您看?”
国藩或是性格所致,有点放不开,“二位贤弟,既是相距咫尺,有待下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