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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又问:“赵婶她们,都还好吗?”
国华说:“赵婶和赵奶奶都好,春姑和芽妹也都长成大姑娘了。你离家时好像和芽妹说过,再次回家给她带好吃的。呵呵,她还记着这事呢。”
曾国藩感慨道:“是啊,离家那年,芽妹看着我恋恋不舍。我说,下次回家一定给她带好吃的。去年,皇上赏赐的两块鹿肉,这边没舍得吃,我让朋友带回长沙,一份留给岱云家,另一份就是给家人们吃的。大哥但凡有点能力,不会忘记家里每个人的。”
三人说话间,秉钰来到门口,对国华和国潢说道:“四弟,洗澡水烧好了,你和六弟谁先洗?”国潢看了眼国华,“六弟先洗吧,我和大哥说会话。”国华忙站起身,“也好,你和大哥说话吧。大哥,我先洗澡去。”
曾国藩朝国华点了点头,国华随着秉钰去了浴房。
国藩又盯着国潢感激道:“国潢,大哥不在家,你替大哥行孝,料理家务,真是辛苦你了。”
国潢低头一笑:“大哥不在家,就属我最大,自是责无旁贷。”
曾国藩心有愧对地说:“大哥和弟弟皆有机会到外面读书,最委屈的就是你。这次你能来,大哥一定好好补偿你。”
国潢淡然一笑:“嗨,亲兄弟说什么补偿。大哥在外面,还不是时时牵挂着家里和弟弟们。”
国藩感慨万千地:“六年了,大哥离家六年了。做梦都想回家看看,可身不由己。大哥离家时,你们还都不曾成亲,而今,你儿子都有了,怎能不让人感慨。”
国潢安慰道:“只要大哥仕途顺遂,便是堂上老人最大的心愿,也是四弟的心愿。大哥如今是国家的人,做好自己的官差才是首要。”
曾国藩喃喃道:“爹离京前,就是给我留下这么一句话:我是国家的人了。这句话,字字千斤,而又让为兄时时纠结,愧对家人。”
国潢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大丈夫为国尽忠,乃天下之大孝也!堂上老人,族人兄弟,无不以大哥引为骄傲。大哥离家六年,函授弟弟们学业,为弟弟买笔寄书,关爱备至;六年间,家中收到大哥家书寄物,达三百余件。面对这样的大哥,只会令弟弟们羞愧脸红。”
曾国藩说:“正因为不能为堂上膝下行孝,负罪感时时挥之不去。大哥能力所限,只能尽心而为。”
国潢一声长叹:“说句掏心窝的话,四弟即使踏遍大清所有疆土,再也找不到像您这样,如兄如父的大哥了。我们亲兄弟,国潢没必要奉承。”
曾国藩摇头一笑:“啊,不说这些。率五回去后怎么样了?”
国潢说:“按照大哥信中交代,先是把他抵押出去的房子赎了回来。爹又亲自去劝说国蕙姐,家人都原谅了他。他来京找大哥的事,众乡邻也都传开了,回家没几日,便被一家书院请去做了先生。每月三两薪金,做得很是卖力。”
曾国藩点头道:“率五本质不错,有学问,尚爱面子,只是一时犯浑。他能几千里徒步来京求职,可见他也想重新做出个样来。我之所以没能如他所愿,一是,那阵子的确太忙,更重要的是,不想开这个先河。免遭同僚谤我走门子拉关系。家乡能解决的事,不用扯到京城里来。这是我为官之大忌。”
国潢微微点了下头:“爷爷说大哥做得好。”
曾国藩说:“上次爹来信说,族人因土地与人打官司,求着爹要我给县衙写信,被我一口拒绝。京官不能干涉地方官执政,有冤可以向州府申诉,尽管是血缘之亲,也不能例外。大哥脱下官服是曾家子孙,穿上官服是朝廷命官。说我无情,说我忘本,可大哥夹在国与家之间,谁又体谅我的苦衷?”
国潢将脸一背:“嗨,族人几百口,他们只知大哥当了官,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才不会考虑你的处境。”
曾国藩解释说:“族人间帮劳力、帮银两都行,唯独不能帮官讼。这样,族人会仗势作歹,即便不做歹事,但干扰了地方当局,也易招致是非。须知人人都不喜欢别人干扰,手中并无钳制的实权,即便是有理的事,遇到不买账的地方官,不理睬你那一套,岂不是自招其辱?”
国潢说:“爷爷知道了此事,先逮着爹痛骂了一顿。说是,我们家不是衙门,以后再有类似求情,一律拒之门外,更不要让大哥知道。爷爷还特意在祖宗祠堂,当族人面严正声明,说曾国藩是曾家第一个做官之人,是曾家祖宗的荣耀。任何曾氏后人,不得打着曾国藩的名号在外面招摇。一经发现逐出家门。”
国藩感动道:“爷爷真是明理的好爷爷。他老人家,时时都在为孙儿护身守誉。只是做孙儿的欠爷爷太多,苦于没有能力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