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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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王逸飞踏入办公场所，周遭依旧平静如初，然而午后，氛围却似悄然涌动起微妙变化。未及半日光景，公安局局长夏永强步入杜书记的办公室，进行了一场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私下工作汇报。

此番举动非出自杜书记之命，乃是夏局长主动为之，汇报的内容直指黄市长的存折风波，此举既在王逸飞预判之内，又不免令他稍感诧异。毕竟，此事难以掩盖，夏局长若想稳坐其位，早晚需向杜书记交底。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夏局长行动之迅速，超乎常理。按其与黄市长的交情，本该拖延时日，待到避无可避之时方作报告，但事态因陈震义插手而骤变，夏局长自是不会留一丝把柄于外，毕竟陈震义副支队长之晋升，个中缘由，作为公安一把手的夏局长心照不宣。

夏局长主动且急切的汇报行为，似有悖常理。按理说，他能保此职位，黄市长功不可没。尽管身为常委，在人事上话语有限，但他借裘书记之力，加上市长夏及政府秘书长向学庆对此事态度不明，杜书记最终顺势而为，夏局长得以留任。此时此刻，本应是夏局长向黄市长示好之时，为何却一改常态，急于呈报？是否意图借此契机，向杜书记靠拢，另寻靠山？王逸飞旋即否定了此念，官场行舟，两面逢源已属不易，临阵倒戈更是大忌，毕竟今日叛彼，明日或可叛我，此人怎敢重用？

或许，黄市长已胸有成竹，足以说清存款来源，故无所畏惧，任凭审查？王逸飞揣测，夏局长必先与黄市长通气，此刻汇报，大抵也是黄市长授意，否则夏局长岂敢妄动？

不论真相如何，王逸飞皆认为黄市长此招甚妙。事已至此，欲盖弥彰不如坦然面对，将球踢至杜书记脚下，后续发展，全凭杜书记一念之间。是网开一面，积人情债？还是严惩不贷，不留余地？若杜书记择前者，将来即便旧事重提，也需为黄市长分担一二；若后者，则双方梁子已结，无论结果如何。

假使杜书记出手，黄市长涉险过关，后者之地位将使前者处境尴尬。黄市长深耕仁清多年，门生故旧众多，与几位常委交情匪浅，保夏局长一事足见其影响力。杜书记行动前，不得不思量万一失手如何是好。黄市长敢于公开此事，定有所备，即便未能彻底说清巨款来源，亦能自保无忧。对于其级别官员而言，二百万不过九牛一毛，部分来源若能证实合法，加之高层相挺，风波便能平息。黄市长身为常委，省级人脉深厚，危机之下自有援手。一旦脱困，无论退居二线抑或异地高升，杜书记均将面临难堪境地。舆论历来同情弱者，畏惧强者，杜书记若能一击即中黄市长自是最好，若仅使黄市长受挫，必将落下欺人之名。

官场如战场，众口可铄金，积毁能销骨，口碑关乎生死。触众怒，引舆论反噬，能力再强，背景再硬，亦难立足原位。杜书记对此自然心知肚明，原以为黄市长陷入被动，怎料转瞬之间，难题反成了自己的。进退维谷间，政治风险如影随形，胜负难料。黄市长这招以守为攻，实则巧妙，杜书记又该如何接招？

王逸飞侧目望向杜书记，只见他正低头专注审阅文件，神态自如。夏局长汇报时，虽对其所展示的存折原件显露惊讶，随后严令保密，看似全然不知情，夏局长犹如心腹，然其一走，杜书记即刻恢复常态，继续审阅，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之中，无需费心。

此乃胸有成竹，抑或是表面平静内心忐忑？王逸飞暗自感慨，自身官场经验尚浅，先前未曾遇到重大冲突，总觉仕途平顺，如今风波乍起，顿感如临寒冰利刃。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手机铃声响起，屏幕显示为弟弟王成才来电。王逸飞心头一紧，因知王成才非紧急之事，不扰其上班。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大哥，是逸飞吗？你弟弟摔伤了。”

“啊？”王逸飞大惊失色，连忙追问，“怎么摔的？现在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