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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片深山密林孕养的人类,他们做不到达则兼济,却在族群兴旺的发展中,学会了不以物尽不以人绝的道理,地大物博的荆南地脉,得允许有其他族群活动,就像林中动植物间的平衡般,毒草与解药,通常相依相傍。
当然,在几百年的发展演变中,这些族群也有通婚好合的时候,为爱私奔的男女自然肯定是有的,多族在生存繁衍面前,当真是各凭本事,八仙过海。
摆平了蛊族最难缠的族老会,下一步动作便是要派人,往深山密林内摸排其他小族群,若能说动他们迁往更易生存的外围小镇,于之后的户籍人口管理上,当能更有利便宜。
蛊族以鹜术为代表的年轻一辈人,在确凿了蛊虫再不可培育后,便找了太上皇表明心志,他一直清楚太上皇想要大力扶持巫医的心,作为祖传的大巫祭司,他当然更希望巫医发扬光大,只从前受制于蛊虫养殖业,又加之祖上规矩制约,哪怕心中早有想法,也不会真直纾心意的支持太上皇的决策。
他们巫医一脉,是依附蛊族而存的,在没有万全准备中,是不能做出形同背叛蛊族之事,弃饲养蛊虫而就巫医研发,于蛊族族老会而言,就是背叛、就是数典忘宗。
崔闾,或者说崔怀景的名分名望,便是他用来与族老会打擂台的说词。
他不能另立,大巫祭祀是古来就依附在蛊族群中的,他出自蛊族,行巫医事业,本身血脉上来讲,也是蛊族人,只在被挑选为下一任大巫祭司后,进入巫术谷学习,全谷擅巫术者不过蛊族人口千分之一,地位高却人数少,便是圣地中心对他们作为精神领袖的一种制约。
他可以聚集一波人,与族老会发起抗议,却不能真的在蛊族内部搞对立,在身份上来讲,巫医的存在,是服务整个蛊族的,或者说,从一开始,只是为了减少族人对于饲养蛊虫的恐惧,而假造出来的伪神。
以天神巫圣之名,行医者治毒之事,不过是为了收集族人,对于圣地中心的信仰,从而达到驱使人死生往复的忠心之实。
在蛊族族老失去蛊虫大军后,除了他们紧密团结的一批人,其实大部分蛊民都生出了对族老会的质疑,这些年就是他们拦着,阻止着太上皇对于荆南民生的治理和开发,北境的生活,保川府的繁荣,以及与他们一山之隔的西炎城,都因为太上皇的政策方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就旁的都不说,吃盐一事上,他们就很不明白,明明有更精细雪白的北境盐引,他们的族老却仍坚持让他们食用,又苦又涩的地坑盐井,黑黄的晶体,涩味比咸味还大的口感,在左师傅再三提议下,也没能改变食盐整改后,他们现在就仍沿用着古老的地井盐。
等崔闾带来的伴手礼中,有五百斤海盐的事传遍族地后,他们再也控制不住对于生活品质的需求,在凌嫚与鄂四回手中,陆续领到了协助处理虫尸的馈赠礼,半斤一包的海盐回家。
就跟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他们再也不能忍受那些黑黄的晶体,将之撒在了圣地中心,要求族老会同意食盐的引进之策,愤慨着有太上皇这样的大粗腿,为什么他们的生活过的还不如外头州府的百姓好?不是应该比着更偏僻的西炎城更好么?
西炎城那边屁都没有,除了替皇族养马,所需供应全都靠的北境,可人家就是活的恣意潇洒,吃穿用度听说都能抵得上一般小地主了。
他们早就向往,私底下早生了非议不忿。
而失了倚仗的族老会,在与大量蛊民的对抗中,显然已经失了往日的威信,他们想要靠着从前的威望,震慑族民,奈何排众而出的鹜术,比他们更能破釜沉舟。
一句话就将他们的颜面踩在了脚底下,“地坑盐长久食用,对身体不好,当年左师傅据理力争,你们不也相信了么?怎么自己食得,族民们就食不得了?”
人群哗然,这才知道,不是精盐不许食,而是他们不许食,这些年族老会的人,早都改用了精盐调味,只有他们受管制的,得不到半粒精盐好盐。
族民食用地坑盐,也不是白给的,是需要草药和猎物来圣地中心兑换的,个中利益一触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