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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说剐地三尺,刮的干不干净吧!
百姓手里的地是怎么没的,太上皇看清了,可百姓手里的钱呢?一年到头辛勤劳作,交了税之后,扣除一家子嚼用,那剩下的钱得买种子吧?得租农具耕牛吧?那闲时的各种徭役,又占了打零工挣钱的机会,他们连病都生不起,但有个头疼脑热,挺一挺就过去了,挺不了的只好去看大夫,然后抓药熬药,钱呢?没有,大银号里是不会借钱给普通百姓的,因为知道他们身无长物,抵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总不能就看着死了吧?然后就该去找中人借印子钱了。
太上皇没有学过经济学,现代各种的小额贷让他忽略了紧急用钱这一关,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对于钱庄票号有天然的惠民滤镜,跟他司空见惯的银行挂了钩,崔闾要不提及,他就压根没意识到国有银行的重要性,当然,也有时间上的不允许,打不掉世勋垄断,像钱庄、盐业之类的暴利生意,根本到不了国家机器的手中。
崔闾就选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又掩藏在日常生活里的雷,炸了满朝世勋一个措手不及,成功让他们为了各自的门前雪生出嫌隙,从而达到了分而击之的目地。
魏左丞深知同僚的利益为上,亦心寒于他们的默不作声,可家仇要报还需要他们的声援,剿匪的呼吁提出来,在动不到他们的利益上,终于又得到了共同进退的同盟友谊。
可御坐上的陛下正值“昏庸”期,对于州府内竟然出现了暴徒悍匪之事,不在意不关心,只随意的应承了一句,让州府驻军看着办的话。
看着办,也可以看着不办,要衬托太上皇理政期间的太平安宁,他就得让这些满嘴爱民,实则祸民的家伙,充分认识到被劫富济贫的愤慨。
不是总想压制太上皇手中的兵力么?现在弱的连“悍匪”都拦不住,大宁朝有往颓势里走的趋势,在惶惶不可终日,家人朝不保夕里,他倒要看看,这满朝臣工还有几人能忆及太上皇的好。
市井小民都知道,想要家宅周边安宁清静,得给地霸上贡交保护费,这满朝臣工却全都是端碗吃饭,撂筷骂娘的小人,全然忘了是谁给了他们富足平安的人生。
崔闾的未尽之语,在太上皇带着人回到荆南后,被体察了出来。
太上皇写信,满纸感慨,“帷苏之一腔心意,兄已全然领会,只为兄作为不为图报,全凭本心,天下是万民的天下,而非朕或某些群体的天下,朕横扫六合,统御州郡,为的也不是让那些家伙感激,他们想法与否,并不在我的考量之内,是以,帷苏也不必在他们身上下功夫,令其良心生出感触,不知好者,杀了就是,朕不在乎……但看帷苏为兄奔忙,连身前身后名亦考量其中之举,兄甚慰甚喜……盼归,望三秋矣!”
横生的悍匪,让满朝臣工生出一种,太上皇确实已经不在了的错觉,望着曾经无法撼动的武官群体,他们眼神闪烁,走不了文官路子的家中纨绔,终于有了刷履历入官场的捷径。
没有人往太上皇会拿军武当诱饵之计上想,因为他们根深蒂固的认为,只有一种情况,会让太上皇失去对军武的掌控,那就是太上皇本人出事或不在了。
地方世勋的覆灭,又怎么能影响他们对于军武的渗透?机会难得,必须抓紧。
如此,当各州府里皆有府邸,因为印子钱的事被灭被屠,都没能掀起多大风浪的让他们警醒,“昏庸”的陛下让京畿提督放了一个口子,收了许多世勋子入营刷履历。
这么多的人质送上门,尽管都不是家中精英,却绝对是各府宅中最受宠的公子,收进京畿戍卫营,来日再生乱相,他们就是挟制各府的利器。
沉迷“酒色”的陛下,现在只初一十五肯往皇后宫里去了,还不情不愿的。
然而,夜深人静,灯烛尽熄后,他搂着自己的皇后深深感叹,“演戏好辛苦啊!”
皇后心疼的抚上他的眉心,“父皇有说什么时候结束么?”
皇帝摇头又点头,“应该快了,崔爱卿密折里让朕在保川府往外扩地一事上拉偏架,又有市舶司的萝卜在前面吊着,清河崔氏那边觊觎保川府同知位,我按照计划给崔元奎透了口风,他现在为着萝卜,不得不给朕站台呢!”